沈历身形哆嗦了一下:“老奴不敢妄言。”
“我都问了,你便如你所知的,去回答。”
“老奴有罪。”
沈历几乎要跪到地上,被箜浦云伸手拉住:“你知道,还有呢?”
沈历小心翼翼道:“暗卫,或许也知晓。此外……就是皇后娘娘的手下,还有之前贵妃娘娘的手下,或许也有曾揣测到的,这件事,您应当也是了解的。”
箜浦云眯了眯眼,他松开手,沈历的身体晃了一下,险些栽下去。
“实在有趣。”
箜浦云说着,脑海里却回忆起书院种种。
自然有人只当他是普通同事,也有人向他展露出恃才傲物、高傲的一面,这都是正常的,但是,却又有人,分明跋扈,却偏偏对他有畏惧之意。
对外他不过是宫中一介乐师,这畏惧由何而来?
一只鸟从院落树木的枝丫上飞起,喑哑叫唤着向东飞去。
箜浦云在模糊的天色里盯着那小小的身影,目光追随着,落到东宫的方向。
于是他收敛了面颊上的笑意,这一瞬间,过往的一切如潮水般袭来。
自他记事,他和他的母亲就在冷宫之中。
母亲告诉他,说他是陛下的孩子,名叫赵普,只是她犯了错,连累他一生下来,就被遗弃到冷宫,除此之外,母亲不曾谈起过她自己的名姓、她入宫之前原本是如何身份?
最初的那些日子勉强还能过活,母亲在冷宫种了些东西,又缝了针脚粗糙的被褥,可以果腹御寒,那时候,外面还会送进饭来,只是时常是坏的、嗖的,他觉得无从下口,母亲则仔细地挑出一些能吃的喂给他,剩下的自己塞下去。
她说在这里有口东西吃不容易,他还要长身体。
再后来,天气干旱,很久没有下雨,外面也不知何时开始不再送进来食物,饿急了,母亲把种下的菜都拔了出来,让他连着跟吃,她几乎把那个残破宫殿里能翻动的地砖翻起,又将枯木敲开,给他勉强找些食物。
她自己却不肯吃。
赵普失去他的母亲那天,他觉得自己也一同饿死了。
他再醒过来的时候,面前是一个老嬷嬷,她的衣服是绸缎做的。
她的手里端着食物,桌子上也是食物。
他疯了一样连滚带爬地过去,把食物往自己嘴巴里塞,一口一口,像是一只不知饱足的饿犬,空空荡荡的、只有草根的胃自然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如此大量的精粮,于是他很快又呕了起来。
嬷嬷拍着他的后背,又命人按住了他的手,阻止他伸手向那未消化完全的呕吐物。
“您不再会挨饿了,您是宫里的皇子。”
赵普缓了好一会儿,方被人喂了些细粥,那粥里有嫩滑的肉片,他叫不出名字的青菜,还有一些味道极鲜的东西,后来他知道那是某种鱼取籽,和蟹黄一起制作而成的酱。
然后他注意到他被换了名贵的衣服,比嬷嬷那身绸缎还好。
再然后,他才注意到这偌大的房间里,前方帘后那个躺卧着的、垂老的、时不时咳嗽的身影。
他被太后庇护了几年,这几年里,他读书,学习音律,习得武功。
然后太后薨逝,他在守灵哭丧时,看到停在他额前的、那双华贵的龙纹靴子,他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的背脊上。
皇子赵普,第一次被他的父皇如此认真地注视着。
后来他跪在太极殿里。
他想起太后临终前嘱咐他的话,于是,在陛下当真询问他名姓时,他说,他叫箜浦云,是太后此前宫人的孩子,太后仁慈,照顾他至今。
再然后……
他被安排到了东宫。
箜浦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外界的变化——他实则应该是宫里的大皇子,而这些年来,小他几岁的太子由皇后娘娘诞下,为嫡长子,盛宠的贵妃娘娘,也生下了二皇子赵及。
一则有地位,一则有宠爱,双方明争暗斗,好不热闹。
他点评太子弹琴,如此和他原本的兄弟结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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