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九压低声音,飞快地将衣衫又遮住,只可怜巴巴地道:“我幼时即被父亲送出寄养,后来又生了一场大病,当时周身溃烂,气息奄奄,可惜无人照料,更无良医良药,因此虽然捡回一条命来,疤痕却落下了,也是因为这病根,这些年都未能长得高些壮些。疤痕丑陋骇人,宛若怪物,这些年来,我一向羞于示人,来书院后,各位皆是王侯将相,公子贵人,便更是心生怯意,只怕暴露了,会为人看轻、嘲弄。大概子叙也是因为从不曾见我换衣服,我也从不喊他一同洗澡,因此对我生了怀疑嫌隙,屡屡加以磋磨,但……世子,今日不得不将事情挑明,我确是有难言之隐,希望世子留我几分颜面,莫再逼迫于我……”
实际上,她身上只有这一块儿明显的疤,也并不是什么怪病。
——而是幼时灭门大火留下的疤痕。
所以唐九纵使是扯谎,也不免神色黯然,更显得可怜、真实。
左承骏看得直要落泪,道:“阿婴,你莫说了,你自强不息,我敬佩你。我不看你疮疤,也绝不疑你,今日温泉之事,我原本是好心,实在不知你为难,你别怪我。”
慕容阔也道:“阿婴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们没有恶意的。”
唐九颔首:“谢谢承骏,谢谢阿阔。”语罢又做可怜状:“只是,世子……世子最初还说,我们是过命的交情,楚婴万万不想因此误会,与世子生嫌隙……”
谢子叙靠在水池边哼哼,一对漂亮的眸子瞧也不瞧她,显然是既不相信,又对她这话术手段颇为不屑。
当然他的冷淡并不足以使他独善其身,因为左承骏对这番茶言茶语显然颇为受用,他怒视谢子叙:“子叙,不是我说,你确实过分了啊。”
不等谢子叙言语,左承骏又启口发言,说话突然颇为流利,侃侃而谈:“泡温泉不过是泡个舒服罢了,想泡便泡,不想便罢了,你何必如此呢?再说嫌隙一事,来书院后,阿婴如何做我们都看在眼里,你为何偏要怀疑他呢?如今说开了,你还冷着脸?莫非你还是……子叙,你这怀疑,有什么证据吗?”
谢子叙裂开。
证据?我这不是要找证据被你堵回来了吗……
承骏啊,你真的是我找寻真相道路上的绊脚石。我谢谢你!
他只得兀自叹气:“阿婴有难处,便罢了。”
最终,唐九按捺心下得逞的快感,舒舒服服坐在岸边,仰头四顾。啊,今夜清风朗月,星子点点,这温泉处水草丰美,也暖融融,当真是舒服,自在!
直到四下沉香味又逐渐浓郁。悄无声息地,谢子叙不知何时已到了她面前的岸边。“阿婴。”他从水中探出手臂来,温热的手径直扣住唐九的手臂,这一动弹,水花飞溅,打破了温泉中一轮明月影。
水零零落落,便同冷月清辉一道描摹着他的轮廓。映得他鸦睫上的水珠愈发剔透,高耸的鼻梁和浅淡的眸子更是俊美绝伦,更有水自他下颌处落下,或经过白玉般的颈子和硬朗的喉结,或径直落入清晰硬挺的锁骨肩窝处,怎一句旖旎了得。
他幽幽启口:“不进温泉便罢了,阿婴,承诺总不能忘记吧。”
唐九如梦初醒,方才想起来还有承诺这回事——她此前答应了替他收拾头发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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