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谢子叙倒也不等她反应,他歪歪头,一对漂亮的狐狸眼潋滟流光,浅淡的眸子慵懒地闪了闪,径直将唐九往自己的方向拽。“来。”
唐九一个晃神,竟真被他向前拽得向前栽了几步。失去重心的一瞬间,她赶忙用另一只手撑住地,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凛冽地掠向面前的男人。
谢子叙唇角噙起一分笑意,便如此对上她的目光。随后,他力道一松放开唐九,目光也移开去,似有似无地扫向她地面的那只手。“阿婴,你这是,要做什么?”
唐九倒未低头,只用手指感受手中物品粗粝的质感。十年杀手的本能,让她只在一刹那,便目露凶光,手中也抓了一块尖利的石子,这些破绽,大抵已经完完整整地落入谢子叙眼中了。随即,她忽而皱起眉头,轻声‘嘶——’了一声,仿佛真是因为不慎被石子硌到而吃痛。
谢子叙见状,脸上笑意更甚,目光却凉。他启口又想要问些什么,却只听耳畔传来衣服摩擦翻飞之声。紧接着,微凉的手指触及他的额间鬓角,极其偶尔的,也会触碰到他的耳廓耳垂。这有些陌生的触感竟惹得他心头一颤,身形也随之僵滞,一时忘言。
“大丈夫一诺千金,不过是守诺罢了,公子在紧张些什么?”楚婴的声音在他身后幽幽响起,尾音上挑,分明是个男人,但听来却又藏有几分诡异的婉转。
正如,此时,分明是这个男人在打理他的头发,即便是触碰与寻常时候兄弟们打闹碰撞无意,可谢子叙却自知心中有几分诡异的紧张,被身后人触碰过的那只耳朵也破不自在地、莫名其妙地发烫起来。
谢子叙未答话,只是不自知地缓缓沉了口气,只可恨这温泉池水过于温热了。
唐九也不再多言,只坐在岸边,轻撩慢捻地打理他这一头墨发。倏忽间,却见公子叙修长的鸦睫颤动几下,随即,他竟缓缓闭上了眼,眉头舒展开来,头也不知不觉地轻靠在她膝上,大概是睡过去了。唐九手微微一停,垂眸仔细打量。
抛开他的重重为难,不得不赞叹——他安安生生的时候,倒真是好看,所谓公子真绝色,行也绝色,止也绝色。从额间眉骨、到高耸的鼻梁、点绛的薄唇,再到流线般凌厉却又温柔的下颌,直至嵌着硬朗喉结的修长的颈子,到线条利落分明的锁骨,宽阔挺立的肩膀和结实的胸膛。再向下,便是没入水面缭绕的雾气之中。
虽说如今天不够冷,温泉水也没那么烫,这雾气,想来也是一挥即散。但唐九今日真不知是哪里来的非礼勿视操守,她随着这雾气收拢目光,半点不再多瞧。唔,或许是他太漂亮了,又或许是美则美矣,可惜美人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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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历弓着腰背站在东宫门一侧。
不远处,灯火黯淡,老皇帝身形模糊。他不在意什么味道,命暗卫打开棺材,最后看了一眼赵琮的尸身,东宫地处湿潮,想来尸体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老皇帝伸手出去,原本想触碰一下,可最终还是悻悻缩回手去,随后,他肩背颤抖,压低声音,哑着嗓子唤‘朕的麒麟儿’,这模样,即便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也为之动容。
倒是沈历,站在门旁,腰背弓得又低了几分,目光里却没什么波澜——
风风雨雨都走过,什么人都瞧过,在他沈历看来赵琮实在没多优秀,大抵只能算中规中矩。多了不说,便是在这一辈人里,论武功谋略,他不及谢家少将军,论文笔书法,他不及顾家顾三郎,论结交谈笑,更不及魏家魏逸名。总归,是真挺普通的。
按理说,以他的能力,位及太子,应当挺吃力的。然而赵琮一路长大,却过得轻轻松松,没少被看重夸赞,这主要是因为——他唯一的一位兄弟,贵妃所出的赵及,远不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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