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如此,阿婴。”他放缓语气,顿了顿又道:“我固然记得阿婴说过,成长的地方并非其他公子那般养尊处优,但是,我想,应变善后之能不同于寻常功夫——寻常功夫可苦心练就,但紧迫形势下的应变善后,往往要经历过许多危急时刻多番历练。”说着,谢子叙眯了眯眼睛:“阿婴,你曾说你出身困苦,家世平平,既如此,我不敢贸然认为你曾频入险境而有应变之能……不过,阿婴真是让我惊喜。”
唐九倏地抬眸看向他。谢子叙脸上带着些松泛的笑意,一身简单的白色长袍,头发也慵懒地披散下来,可他那对眸子却在烛光映照下,莹莹的宛如琥珀,又如一尾狡黠的狐。这警醒了她——眼前这个人是何等的危险。哪怕是在如此松泛的时刻,也不吝于动用头脑见微知著,时时刻刻都可能给她摆上一道。唐九,你可是半点疏忽不得啊。
唐九的目光与谢子叙交错一瞬,随后她莞尔:“如此,素来听闻谢公子少年将军,在北疆战功赫赫,昔日我心下尚存疑惑,但今日得见公子手笔,倒多信了几分名副其实。不过……据我所知,承骏似乎也在北疆留了多年,大小战役,多有参与,我有些诧异,他行事为何如此吃力?”
谢子叙一怔,没料到楚婴竟直接调转了锋芒。
唐九目光灼灼:“倒是公子刚刚一番话提醒了我,不如便顺着公子的意思想下去——我见承骏行事粗犷,引来敌人却浑然未觉,估摸着他在军中未做过什么侦查探查的工作,至于暗中行军,轻骑袭营者,恐怕也未参与过多少;他遇急事则慌神,呆若木鸡,这么看,他似乎从未孤身一人身陷险境……”语罢,她饶有兴味地看向谢子叙。
谢子叙不答。
唐九懒洋洋哼了一声:“也罢,祖上福荫,家中扶持,合该过的舒服些,人何必同自己过不去呢。我曾听见过镇南那边的流言蜚语,曾几何时也颇为不忿,但现在想想,这一辈子,若是本就家大业大,又何必真的摸滚爬打,让手上沾染荤腥,身上落满疤痕呢。”
谢子叙难得地停顿了许久,直到他似乎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写完了吗?”他比了比唐九手下的课业。
唐九点头,合上本来,顺带着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倒是平静依旧。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谢子叙还真能忍啊。
却见谢子叙略一打理头发,转身行至桌前,伸手取了桌案上油灯的灯罩,将之盖上,‘哒’的一声轻响,倏忽间,屋内的光线便暗了下来。
唐九浅略地扫了他一眼——这一系列动作一如往日,看来他是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选择直接收拾就寝了。
喔,一如他对魏逸名频繁挑衅的处理方式,倒是不意外。但反正,她也只是想把谢子叙抛给她的问题反抛回去,至于他们的履历是真是假,对她的任务和复仇而言,其实都没太大意义。
“喝个药,早些安寝吧,谢公子。”唐九随意地说了句,索性准备转身去收拾床榻。
“我是在想……或许你我不必谈其他人,我便只同你谈我自己便好。”谢子叙声音却于她身后突然响起,宛如一潭深泉。
唐九的手僵了一下,回头看向他。烛光于谢子叙面前飘忽不定,而他说完这句话,抬手触及自己衣襟上的暗扣。
……这是要做什么。
唐九想起来,曾经追冥曾对她的诸多行为加以劝告,比如说,他讲,从伦理纲常上来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该盯着对方脱衣服,应当不着痕迹地避开目光才对。
追冥说,这叫‘矜持’。
说的有理,既然如此……
唐九懒洋洋地在桌子上撑起手臂,托腮,直勾勾地盯着谢子叙。
谢子叙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解开衣襟的手手腕一僵。
很好,谢子叙,你很矜持。
唐九轻轻哼了声口哨。
谢子叙整个人僵滞了一下,随后,他低低笑叹一声,没再停顿,径直将上衣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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