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土地的土极其适合农作,并且林业和畜牧都很发达,陛下想要那块地,无可厚非。可让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孩子去,未免太过鲁莽,兵家之事,并非一句天才,便可以把人丢到战场上厮杀的。”
“等他吃了败仗,便不会如此了。”墨初雪不以为意。
而她对面的两人却齐齐摇头,祁韵儿抬手沾了沾茶碗中的水,在腐朽的桌面上描画,缓缓说道:“你父亲是觉得,北方要塞众多,都是抵御外敌的,如今好不容易边疆安稳十余年,恐怕被此举毁于一旦。”
早年的祁韵儿跟着墨镜棋奔波过,也在京城守候过,墨镜棋商讨要事时从不避着她,可他却发现她的记忆力出奇得好,可以将地图默下来。这是他所无法做到的,四处征战,让他的记忆力因受创后,逐渐减退。后来,在不便之处,只要她在他身旁,只要有几滴水,便能有一幅地图。
“北方的蛮夷可不是大度的,我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他告诉我,早年在北方平定时,便知道那蛮夷是心狠手辣且睚眦必报。他们吃过的亏,一定会再讨回来,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北方的战乱早已平定多年,墨初雪必然不知晓曾经战乱纷飞时,北方的惨况,阅书万卷,也不过寥寥几笔便带过了,那动荡不安的十几年。许多事,只有经历过才懂得,那些文官如何描写悲恸的史书,又如何写下丢失的山河与惨死的百姓。
她想北方天寒地冻,或许死去的尸体都无法腐朽,被冻土掩埋,被冰雪覆盖。流淌满地的血,都可以被又一场大雪掩埋在深深的土壤里,唯有悔恨留在人世间。北方蛮夷,被打退之后,据说是学中原人韬光养晦,不知何时又会卷土重来。
正当她陷入沉思之际,墨镜棋指着尚未干透的地图说:“北方蛮夷,在强占地理优势的情况下,很有可能集结各个部落,进行大规模的围剿。”
他手指着如今北上的军队大概所在的位置,而西边、北边和东边,都有蛮夷的部落,并且即将攻取的正北方,是一个大型部落。除非能够短时间割裂各个部落,让他们自相残杀,最后坐收渔翁之利。否则往南退,他们也会攻过来,而他们身后便是要塞,关城内数以万计的百姓,他们退无可退。
北方各个部落太平了几十年,不知道该有多大的恩怨能短时间爆发冲突,如果有,早该几十年间不断有摩擦或者动乱才是。久居京城不曾听闻,行走江湖时也不曾听闻,恐怕与北方部落的战争会很漫长了。
“陛下如今只信得过他自己,可一意孤行不会有好结果。初儿伴君如伴虎,你多加小心谨慎,若是能劝动自然最好,若是劝不动,便不要把自己也搭进去。尽忠如此多年,我也没料到是这个结果,我只是想守住自己的家。”
墨初雪如今心系战事,别无其他,她知道北方蛮夷十分骁勇善战,当年的战事僵持了十余年,这动荡不安的十余年间,民不聊生。若是卷土重来,恐怕边塞永无宁日,又不知道要牺牲多少性命,而真正苦难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北方的战况,有停火休战的可能吗?”她问。
“尽早谈判或许还有可能,当年他们吃了亏,退至北境白山五百里开外,若是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便再无休战的可能了。”墨镜棋说。
说罢,他便翻开墨初雪的字条,是一些各部和密探传来的讯息。
“密探查到一些关于指控墨家的折子,还查到了他们据点,但密探报,似乎并不简单,查出来的几个小官小吏,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陛下断然不会轻信几人,所以,我让密探接着查,如今稍有眉目,只是还需要过些日子才能水落石出。”墨初雪缓缓说道。
说完她看着父亲蓦地从衣袖中捻出几粒米饭,粘在纸条上,往地上一放。便有几只饿极了的鼠,涌上来啃咬着米饭,连同纸也一并吞入腹中。斑驳墙面上,时不时爬过几只虫,露面后钻入墙缝中,烛火旁围绕着不停扇动翅膀的飞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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