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得住她的躯壳,留不住她的心神,既然如此,那他为之付出、为之牺牲、为之争夺的又有何用……
转眼间,人已消失得无隐无踪,仿佛从没有来过,他下来时,再去回味方才那段。倘若他真要留墨初雪在宫中,他是否有十足把握对付萧凛然,洛凤城笑得苦涩,他怎能信了萧凛然是光明正大进来的。萧凛然常年行走于江湖间,武功了得,不过是出现在他面前罢了,于他而言,这有何难。
洛凤城低头望着自己因常年握剑而布满薄茧的右手,忆起萧凛然腰间那只玉笛,江湖传闻,自那聊玉问世起,便被江湖中人称之为邪物,传了三代人,时至如今仍无人破得了那寒芒之音。而据说萧凛然又是将那聊玉用至造化之境,连当年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的卫夫人,在年轻时都不及他这般有所造诣。
若是为了一个女人动起手,他又怎能赢得过这样一个……近妖之人,洛凤城摇摇头,似是自嘲般笑了笑。
离开皇宫的青石板路上,墨初雪牵着飞云步履悠然,茶白长靴仿佛踏雪留痕,萧凛然负着手紧随其后,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勾起唇角。
墨初雪倏然回过头去看他,目色中萧凛然逆着光芒,看不清他的面容,却望见倾撒人间的光眷顾着他。
她像是调侃、像是疑虑,眉毛扬起,唇间是笑意,轻声道:“阿然,你今日真是光明正大进来的?慕初君可是将所有人遣散,到外面严守着的。”
萧凛然闻言不禁失笑,语气温和,微微颔首,“是,千真万确。我方才到那,那些人看见是我,无一人敢上前,既然如此,我便光明正大去了。”
墨初雪瞥见他腰间悬挂着的玉笛,她也曾领教过,可引无数人忌惮,萧凛然如此能在宫中来去自如,其实不无道理。萧凛然乃麟蜀五皇子,萧家子孙;又为裕庚帝亲封的世子,位高权重。如今更朝换代也变不得他的身份地位,尚且武功了得,天仙下凡来也不过如此罢。
“今日若不是阿然来了,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倘若今日陛下真是要留我在宫里,要将江山作聘,许我万丈荣光,我又该如何是好……抗旨不尊?如今若是裕庚帝在位我还有这贼胆,但他是慕初君,什么都敢做,我会怕,我怕牵连家人。”
墨初雪说着无奈地笑,语气愈发缓慢,目光愈发悠远,仿佛将她的思绪也带去远方。
宫门映入眼帘,高崇雄伟得像是一座跨越不过的山,挡住她向往的江湖。出宫门时,仿佛走出囚牢地狱;入宫门时,仿佛踏入鬼门关。墨初雪不想认命,不愿在宫中了却余生,她知晓自己心中所念,去江湖逍遥。
生在重臣之家与皇家自然有所羁绊、有所瓜葛,但终究挡不住墨初雪所要去的江湖。
她不信所谓宿命,她只信得自己。
万丈光芒倾泻而下,落在二人身上,缱绻出对影成双。风拂过衣袂纠缠牵连,相看一眼,爱恨皆散。
萧凛然望着她,从她的眼里凝见自己,那个与宿命相争,却逃脱不开皇族命运的自己,眼底干净澄澈、坚定温和,他无力地笑了笑,似是在笑那时的自己。
萧凛然很坚定、很确信,那道温润声音在她耳中徐徐展开,“如此说来便冒昧了——若真有那天,不知阿墨可否愿意随我回麟蜀,我愿娶阿墨为妻。”
他顿了顿又轻声道,“至少依如今局势,瑜擎尚还不会与麟蜀撕破脸,麟蜀也养精蓄锐好多年,即便他是要为了女人开战,我亦能保全阿墨和将军府。”
沉稳的、慎重的,他不带一丝迟疑、一丝颤抖,字正腔圆,模样泰然。
仿佛他在脑海中早已勾勒描绘过了般,这像是他执手做得画,胸有成竹不彷徨,自始至终他唇角浅浅的笑意从未消散。他向来如此,风度翩翩,向阳而生般风光无限,墨初雪所沦陷得是温柔,更是坚定不移。
墨初雪望着他,眼眸里只容下他一人,眼底撰写着情深似海,她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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