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字诛心,句句戳着、揪着洛凤城的心弦,每一下都牵扯酸楚、悲戚,他抬手扶在城墙上,指尖泛起白痕,似是唯有这般才能稳住身形。他的眼睫颤了颤,不可置信得心伤难免,皱起的眉诉说无尽戚戚思绪。
冕旒上的玉珠晃动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天塌地陷。
眼前的京城江山都变得朦胧不清,入目满是辛与涩,他牵强地轻扯嘴角,苦笑着,独留最后一分体面。
他目光落向墨初雪,倏然她心头发紧,那寸目光太灼热、太凄楚、太深邃,让她深陷进无地自容之境……垂下眸避开那阵炯炯眼神。他抬起手,想牵住翩跹衣袂,仅仅是衣缕都令他求而不得。
往前一步追随换得后退一尺逃避——仿若他追着岁月,却如何也赶不上,更不敢奢求停留片刻。
他声音低低的轻唤她姓名:“墨、初、雪。”
一顿一叹息,一顿一哀愁。
“你说,朕何曾亏待过你,如今得到这江山我都心心念念是你,初儿,你又为何要将朕推得如此远。”洛凤城轻轻摇头。
似乎是不可置信,眼前这曾经如此亲切的人,如今却如同陌路人,他心间、眉目间都镌刻着哀戚。
墨初雪抿起朱唇,连眉间那朵梨花朱砂都小心翼翼,心中五味杂陈,她亦想逃离这,躲进无人之地,莫管身前身后事。她迫切的希望有人在此刻,解救她于此艰难困境中,分明只是面对一人罢了,却让她的心被剥离得稀碎。
眼前人变得陌生到让她不敢相认——皇兄已故,只留下当今陛下。
“阿墨。”
身后传来一声温润清雅的唤声,如此熟悉、如此温和,像是干枯山间闯出一汪清泉流水,犹如旱地逢雨,救赎苍生。
闻声,墨初雪错愕地回过头,便看见故人在那,宛若谪仙,两人目光相撞,倒映着彼此容颜。
光辉尽数倾斜而下,落在他身上,风卷起衣袖摇曳,鬓间垂发随风而动。萧凛然勾着莞尔笑意,目光热忱,天上神君也不过如此罢。她愣了神,风吹鬓香,衣袂摇摆似缠绵,眉间梨花殷红如血,星光熠熠。二人一眼,一如当初,恰似惊鸿人间。
她的面容上退却方才的拘谨、慌乱,勾起笑意,如三月春风,沐浴人间。
“阿然,”她顿了顿,目光疑虑问,“你怎来了?”
洛凤城目光流连于二人之间,心中升起忿忿与妒意,倏然他尝到一股腥涩,是他将舌尖咬出了血,舌尖破裂的伤口,漫出鲜红的血,被吞没入喉,像是他那鲜活完整的心,被打碎、被蹂躏、被践踏,却无人问津……
“萧世子、萧世子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洛凤城悻悻咽下最后的血沫,掩去那忿意、厌恶缓缓开口,像是守卫着那最后的颜面与威严。
洛凤城早已将众人遣散只留他和墨初雪二人,并令人严守,绝不许任何人擅闯,愈是思索便愈是不解。谁知,萧凛然闻言竟有些发笑,唇角勾起的笑意似是在嘲弄,又似无奈。
他信步向两人走去,只是悠悠说道:
“陛下真是会说笑,我自然是光明正大走进来的。”
萧凛然越是从容自若,他便越是心慌,眉头皱起如同解不开的枷锁。
他走到墨初雪跟前停住脚步,撩起她鬓间一缕青丝,挽去耳后:
“走吧,我们回家。”
声音随着风灌入墨初雪耳中,落下了蛊,牵走了她的心、她的魂,那一刻,望着他,墨初雪扪心自问,即便是当今帝王,也挡不住她要随他走。
二人朝着洛凤城深深作了揖,“臣女告辞。”萧凛然瞅了眼洛凤城,“微臣告退。”说罢,见洛凤城并未阻拦,他与墨初雪转身并肩离去。
洛凤城分明能一言让墨初雪留下,他是当今帝王,拥有至高无上之权,却留不住爱慕之人的心。
唯有他自己知晓,那一刻他悬溺入空洞、广袤的无力感中,连张口都是疲倦、都是嘶哑,他像是吃黄连的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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