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如此 (2-1)

妤舒传了肩舆，那身后迤丽一列宫人执着羊角风灯随行，不过一盏茶时分，便到了景仁宫，许太医收了药箱出来，见了她忙躬身道

万能角色：皇后娘娘吉祥。

妤舒方颔首

萧妤舒：唐常在如何了？

许太医虽尚年轻，却为千金一科的圣手，素来妃嫔有孕，皆由其照料，他愈发恭敬道

万能角色：回皇后娘娘，常在想是白日里受了惊吓，以致胎气震荡。

万能角色：微臣已开了几副安胎之药，常在喝了便可无虞。

萧妤舒：有劳太医了，本宫进去看看唐常在。

入了殿，只见融芬穿着云白的织花锦衣，长发披散，愈发衬得下颌尖尖，一张脸娇小如荷瓣。融芬的面容颇有些苍白，紧紧抓着那苏白锦被的一角，见了妤舒方失声唤道

唐融芬：皇后娘娘——

妤舒屏退了众宫人，方坐在那炕上，一双寒如星子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融芬

萧妤舒：本宫已经将那陈太医打发回乡间了。

融芬顿时花容失色

唐融芬：皇后娘娘都知道了？

妤舒的声音清泠似那檐下铁马，在夜色里玲玲作响

萧妤舒：你们自小青梅竹马，怕是早已情根深种了罢。

萧妤舒：不过碍于宫规，才做出那副泾渭分明的模样。

融芬面如死灰，伏倒在那炕上，道

唐融芬：皇后娘娘英明睿智，臣妾无可辩驳。

唐融芬：只是臣妾不明白，娘娘既知臣妾与他撒谎，为何不当众拆穿。

唐融芬：反而挺身而出保护臣妾？

景仁宫里灯火阑珊，妤舒出落得极美的侧影映在那帷帐深处，微微有些发颤，她长叹了一口气，道

萧妤舒：本宫替你诊脉之时，发现你已身怀有孕，便心下不忍，转了念头。

萧妤舒：也亏得陈太医还算机灵，懂得装傻充愣来保住昔日情人。

她静静凝望着融芬，见她娇柔的面容清秀而惶恐，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般，便道

萧妤舒：本宫瞧着你也是个心思玲珑的人。

萧妤舒：想必也明白那‘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的道理。

萧妤舒：今日陈太医冒着那欺君的死罪也要保护你，可见他待你确非虚情假意。

萧妤舒：只可惜……这世上的男欢女爱，原本就有许多是不能被成全的。

融芬清明的双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有温热的泪水自眼角滑落，她再度拜倒道

唐融芬：臣妾与腹中孩儿，多谢娘娘庇佑。

萧妤舒：本宫保你，便是相信你与陈太医并无私情。

萧妤舒：你能怀上龙裔，便足见你的福气不止于此，今后你便好自为之罢。

融芬护着自己的腹部，神色坚定而执拗道

唐融芬：臣妾从前愚钝，总以为对不住他，便处处优柔寡断。

唐融芬：他进太医院，臣妾也未曾阻挠，更以为他进了宫能时时照拂臣妾。

唐融芬：不曾想酿成大祸，竟险些遭奸人所害。

唐融芬：现下臣妾明白，既已进宫，从前的唐融芬，便已经死了。

唐融芬：如今活着的，是皇上的唐常在。

她清越的声音里有一分显而易见的激动，道

唐融芬：臣妾一定会好好护着自己，护着自己的孩子，以报皇后娘娘救命之恩。

妤舒听罢，那面上淡薄一缕浅笑，似夜里清凉的一阵风，她未发一言，便转身离开

待回了坤宁宫，却见那殿里灯火阑珊，滟滟生光，远远便闻着一缕熟悉的龙涎香的气味。那回廊处梨花若雪，满地莹白，在月下分外清冷，妤舒方以为自己生了错觉，便信手解了那外氅，交至洛岚手中，举足进了殿里。

殿里的烛火皆用鲛绡的纱罩笼了，那柔和的光一簇一簇望得分明，宸曌便背对着她站在那哄儿子睡觉，依旧是一身蓝纱织八团金龙纹夹袍，那系发的一缕明黄穗子和八宝璎珞垂在腰际，当真是高山仰止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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