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莺心中“咯噔”一声。
这是孝服。
平民百姓家里虽然要守孝,但为生计,规矩相较于高门豪族宽松得多,并不着素三年。而且竺燕往常到富户府中当差,主人家也不喜下人着素,她便只穿了三个月孝服就脱下了,之前回家也不曾再穿。
可阿姊现在又穿上了……
不祥的预感在心头缭绕,竺莺费力地挪动了一下指尖,成功惊醒了本就浅眠的竺燕。
她看见阿姊猛地抬头,眼睛都没睁就急急伸手去探她鼻息,心中顿时酸涩难忍。
因为长时间的昏睡,她的嗓音干涸嘶哑,开口便是剧痛难忍,但还是拼尽全力低声道了一句:“阿姊,我没事。”
竺燕怔怔地望着她,第一次没有手忙脚乱的照顾她的身体,而是搂住她大哭起来。
“莺莺,莺莺……”她一声接一声地唤着妹妹的名字,大颗大颗的泪顺着她憔悴了许多的脸庞流下,十三岁的姑娘颤抖着抱紧自己在世间仅存的唯一至亲,语无伦次:“阿娘她……你……我一回来就看见你们倒在地上……”
她一边哭一边去给竺莺倒水,把竺莺扶起来一点点喂进去,竺莺勉力吞咽着,怕刺激到竺燕没有多问,但心已经缓缓沉了下去。
阿娘……应该已经不在了。
阿娘若还是在,就算她们姊妹一向亲密无间,为了不让阿娘伤心,阿姊也不会在她面前如此肆意大哭。
刚苏醒的竺莺精力不济,喝了水又沉沉昏睡过去,直到数日之后才从竺燕口中问出当时场景。
哪怕过了数日,竺燕想起当时的场景仍会浑身颤抖。
那日正值她休沐*,便揣着月钱上街好好地采买了一番家中吃用所需,不料拎着大包小包一开门,就对上阿娘死不瞑目的眼。
许娘子倒在地上,头颅被割了大半下来,脖颈处只留了薄薄一层皮连接,一双眼瞪得极大,脸上是竺燕从来没在她脸上见过的愤恨神色。
而妹妹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嘴角和胸口都残余着干涸的血迹,把被褥和衣裳都染了一片。
竺燕呆呆地站在原地,仿若石化,连手中的包裹掉了都毫无所觉。
院门大开着,直到一个路过的闲人无意瞥了一眼,被满地血腥吓得一边尖叫一边连滚带爬地跑走时,竺燕的神志才被喊了回来。
豆蔻年华的少女如梦初醒,扑进院里,发出了凄厉的哭喊。
“阿娘!莺莺!”
*注:休沐:古代对“放假”的称呼。
24
许娘子的死最后被衙役和仵作定性成了强人*作案。
为首的衙役趾高气扬地道:“既然那强人跑了,咱们便回去了,衙里事多,咱们也不是都管的过来的。”
言下之意,竟然是就此不管了。
竺燕对此自然是万般不甘,但妹妹还在昏迷,她自认为没有妹妹的本事能和这些眼高于顶的衙役周旋,也怕这些人恼了直接动手伤到她们,便只能装作唯唯诺诺的样子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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