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那个被胡阿翁家的孙孙捧了一句“先生”的其实是个屡试不第的书生,姓张。他读了大半辈子书连个秀才都没混上,旁人也喊了大半辈子的“张家郎”,倒是头一次听到人尊他一声“先生”的,难免得意忘形,吹嘘了些莫须有的东西。
不过就算昏了头添油加醋,倒也有一点说的是货真价实:那日他的确见过了那一身是血的女异人。
虽然被吓得跪在地上哆嗦好半天才起来,还弄脏了一身新衣。
他之前是成过家的,仗着还算不错的皮囊骗了个家里有钱的妄图吃软饭。但他一不肯入赘二还老动手打婆娘,那姑娘在家里也是受宠的,可忍不了这气,叫了家中兄弟把他腿打折了,自己转身就二嫁了青梅竹马。
这张书生瘸了腿,自然走不了科考的路了*,又没能耐和胆量找前妻报复,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被赶回了早死爷娘留给他的一间破屋。
张书生本打算靠给人写书信赚些家用,奈何前妻恨他入骨,鼓动娘家兄弟和夫家男人去砸他的摊,见一次砸一次,搞得纸墨一塌糊涂不说,还骂的那叫一个难听。一来二去搞得客人都不愿往他摊子上凑了,就算见着了都要远远避开。
没了客人,这生意自然也做不下去,张书生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写些艳情本子卖到书铺里挣点钱混日子。
周围邻里人家晓得他事的都瞧他不大上,平日见着都不冷不淡,脾气好些的点点头,脾气不好的只从鼻子里哼声气,心里暗骂晦气。这回他摔在地上自然没人来扶他一把,只能自己哆嗦着起来洗衣。手指头冻得通红不说,那新衣染了血,算是废了。
嘿,这小心眼儿的不就记恨上了。
*注:古代做官要求肢体完好、相貌端正,长得丑和残疾人是不能做官的。
04
白天讲完诋毁那女异人的话,张书生心里总算出了口恶气。
说来可笑,这又蠢又毒的东西甚至不敢记恨不理睬他的街坊邻里,只敢把一腔莫名的恨意投注到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异人身上。
他毕竟靠着前岳家读过些书,也算有些见识,知道那女异人八成只是个脾气不大好的仙修,不然也不会什么都没做就走了。但那日他竟然被区区一介女流吓得跪伏在地,这在他看来可是天大的屈辱,他又没那本事找她本人“寻仇”,可不就只能说点坏话了吗?
他倒是洋洋得意,颇有些自娱自乐之态,却不知修士手眼通天,哪怕隔着万里之遥,仙凡天堑,只要修为足够,那些自以为隐晦的言论都能一字不漏的入了当事人的耳。
而对于诋毁自己的人,修士们可远称不上宽宏大量。尤其当谈论自己的还是“低贱”的凡人时,动辄就是夷族屠城。
在修真界,师长告诉刚入道的小弟子的第一句话就是:“凡有言,必被知。”就是为了让这些初生牛犊谨言慎行,免得哪天得罪前辈被打杀了不说,还连累师长亲友吃挂落。
这镇子里的凡人们不知者无畏,竟触了如此大忌,若非议论的是素来不把凡人言论放在心上的染霖,早就被盛怒的大能给灭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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