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霖并不在乎凡人如何评论她,也懒得就为了几句口舌费力跨越天堑降下惩戒,故而几年来那群口出狂言的“先生”们个个活得好好的,甚至靠着说书赚了不少赏钱。
但谁让这张书生吝啬,连大放厥词那日都穿着那件被染霖的血污了的衣裳呢?
修士血可通灵,他那句“看着学的也不是正经功夫”自然完完整整落入了她的耳。
这下可不得了了。
染霖对万事万物都不甚上心,却唯一一处逆鳞不容冒犯。
而张书生这句无心之言,好巧不巧正好踩中了她的死穴。
也成功激起了她的杀心。
05
在当晚,张书生又梦见了见到那女异人当日的场景。
那个年轻女人穿着一袭道袍,背着一柄长剑,从那条卖零碎杂件的街的街尾走过来,一双眼睛像是鲜血凝结的宝石,眼里倒映着天地万物,却一点属于自己的情绪都没有,像两面冰凉而毫无生机的红色镜子。
她身上鲜血淋漓,却奇异的没有多少血腥气,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被泼了一身红色花汁。但就像兽群的首领总会在第一眼就被人认出来一样,这个着装轻薄得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女修一出现,就像往沸腾的油锅里滴了一滴水,隔着老远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明明她并不故作凶戾狞恶之态,也未佩那些故事里据说用邪法铸成的骨器阴宝,她甚至举止温雅,气度雍容,可所有看见她的人们却都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那身被血浸得已看不出本色的衣袍,或许是因为那柄封在匣中仍煞气冲天的长剑,或许是因为那张苍白却精致妖异到不似真人的面孔……
或许仅仅是因为……那双视人与草木无异的血眸。
那样不详而死寂的红色,宛若这数九寒冬里当头的一盆冰水,让每一个看见的人都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于是寂静瘟疫般扩散。
先是街尾吆喝的小贩住了嘴,再是街中熙攘的人群息了声,最后连街头嬉戏的孩子们都安静下来,喧闹的长街转眼间便落针可闻。
凡人们屏气凝神,沉默地让出一条宽敞的路来,然后像风吹倒的麦子那样挤挤挨挨地、无声无息地在道路两旁跪了下来,顾不得刚换上的新衣,额头紧紧贴着泥泞的地面。
张书生自然也在其中,他抖抖索索,脸色竟然比那女异人还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再次回到这个时候来。
没关系的,他喃喃自语,拖着一条行动不便的瘸腿,艰难地跪了下来。
受到某种力量的影响,他不知道这只是个梦,但还是强撑着安慰自己,大家都低着头,那女异人之前直接走过去了,这回他表现的和上回一模一样,她也应该直接走过去,不会给他哪怕一个眼神。
不会有他的事的。
没有人敢抬头,就连最大胆的孩子也苍白着脸蜷缩在母亲怀里,咬着手生怕一丝哭音触怒了素来以喜怒无常闻名的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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