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茹玲又回到桌上,与那些太太们搓了几圈,一连下来都没怎么输过,反倒小赚一笔。徐家太太笑说:“张小姐今天手气很不错呢!”张茹玲笑笑,明白只不过是她们让她牌罢了,也不好多赢,打完一圈说:“各位太太先玩着,我去外面透透气。”另一边的祝冬言看到她离开,也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湖上,此刻正值初夏,湖水碧绿,游鱼欢畅。张茹玲站在桥上,望着远处那些流水假山、院墙檐角,还有通过漏窗呈现出来的一些风景。她也想,偌大的宅府,居住在里面的人会想些什么。桥下水光粼粼中倒映出两个人影,渐渐挨近。祝冬言见她冥想,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张茹玲扭头看他,笑了笑,眸齿间透出一股子清亮:“我在想,这地方这么大,你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有没有迷过路。”祝冬言目光落到她胸口上戴着的那串珍珠软璎珞项链上,它本身结合了宫延文化气息,不同于普通的装饰品,佩戴在她身上,犹觉雅致清丽。
祝冬言一眼带过桥边的景物,打他记事起,就没有迷过路:“小时候只有奶妈跟着我,我觉得无聊的时候就爬到假山上去,那里可以看到整个地方。有次不慎摔下来了,还是到了晚上打更的人看到了,我在这里的感觉,从来没有迷路,就像你在走路,一直走,不会想你会不会迷路。”而这一走,祝冬言觉得自己走了十好几年,乃至现在都没有走到家。他黯然失神,姜歆安葬后,祝府从来不是他的栖身之所,反倒他早早就明白,要在没有掌权之前,逃离这里。跟年幼对大夫人和大哥的憎恨相比,现如今他多了一道坦然。
他说的含蓄,可是一入张茹玲耳,她听的另是一番滋味。这几日看到大夫人明里暗里对他的所作所为,大爷虽说疼爱他,但到底有几分真,谁也不知。那可想他小时候,父亲在的时候还疼爱小儿,他一走,大夫人掌管的府中,他是多么的难待下去,家亦不是家。所以才有了她是小女孩的时候就见过他这么回事。祝冬言察觉到她眼神异样,所谓的情意相会,怕只是在这一个目光中。他一双桃花眼,猛然深笑,恍若世道之深,只道:“以后你就是我小妹了。”这话题转的快,张茹玲一个念头没打完,想他们二人已饮过酒,当是如此,双唇轻启:“大哥。”
这两个字从小女子口中吐出,砸落在祝冬言心上,无端的疼,让他眉头都不觉发皱。他没有应,转而说道:“明天一早,我给你买好了两张船票,袁成在码头等你,你们走吧。”她的眸孔慢慢放大,有些不相信,但她知道他不会骗她,一时间,张茹玲忍不住雀跃:“这太好了。”
祝冬言深深看了她一眼,硬是挤出一些笑,暗暗握拳,却忘记手掌被酒杯割破,又往外渗出血。张茹玲瞧见了,就要查看,那不深不浅的一道口子,让她愣住。祝冬言想要抽出来,淡淡道:“没事,过两天就好了。”张茹玲没有松开,拿出一块手帕,按住渗血的地方,才道:“伤了自己,都是不应该的。”祝冬言任由那只手被她按住伤口,她指尖微凉,落在他长了茧的手掌上,蜻蜓点水又飞到他这里一样温存。
宴会散去,张茹玲回到自己院里,心房高兴之处,又带着一块残缺一样,叫她心神难安。芯萍知道明天就能见到袁少爷了,很是替张茹玲开心:“那姐姐,我现在就来把东西收拾一下。”张茹玲没有异议,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那茶叶一会儿浮起,一会儿又沉到杯底。她总想叹气,到底为何,也说不上来缘由。
第二天天色微亮,张茹玲就换上来时的那身绿旗袍,拿着行李出了院门。她踩在鹅软石铺成的小路上,向别处张望,此时府内沉静,佣人都还在酣睡中。她原本打算去向江紫芙他们告别一番,眼下也来不急,祝冬言给她定的船票是清早的一艘船。“姐姐,走吧。”芯萍催促道。张茹玲一撇头,玉兰花耳坠打过她脸颊,毅然向大门走去。这府里算是没有什么能再留恋,她本一生都跟这里没有联系,这里的人,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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