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院里格外冷清,丫鬟们似乎忙过了今夜就领赏,这眼看前面几位官爷吃的正在兴头上,也都跑到前厅伺候去了。芯平见她脸色不太好,沏了一壶热茶来,嘟囔道:“那个回来的二爷,不知是个什么脾气,看着不寻常。”张茹玲神色漠然,听了也不答话。芯平以为她是饿了,便说:“小姐若是饿了,过会我去前面说声,想来那江小姐跟你倒是合得来。”这次,张茹玲摇摇头,一点红珠流苏耳坠就那样几分随意地轻轻擦打过衣肩。她目光看向从家里带买的首饰盒,起身走过去打开盒子,上层放着珠宝簪花,弾开下一层,只有一张黄色的纸,平摊着放在那。许是放久了,连上面的折痕都变的很浅,而纸如薄翼般。张茹玲拿起黄油纸,对着灯光这么一照,她再歪着头看,一团光聚集在纸上,打的纸是半透明的。真的过太久了,刚开始她还能嗅到那上面曾包裹过蜜饯的味道,而现在,什么味也没有,平淡如初。
身后的人一身酒气,扶着门跨进来,朝着她的背影,迫切的叫了一声:“茹玲?”张茹玲此刻心中有数,敢情他不是城中的戏子,是帅府的真二爷。那年幼相识,也是早早相逢。祝冬言见她没反应,几步走上去,等距离她就一米的时候,却是半步也挪不动:“你在怪我,怪我瞒着你?”芯平看的是一脸懵,看着两人认识,也就站到一旁。张茹玲放下黄油纸,转身对他微微一笑,眉目弯弯:“二爷离家多年,在外头与我有过几面之交,何来隐瞒?”祝冬言目光看到那张纸,平平无奇的纸,像什么落到他心上,打开了他这么多年藏着捂着的事。他带着宠溺看向张茹玲,就像看那个楼台中的小女孩一样,不曾有过变化。她哭哭啼啼也好,她订婚了也好,他都有关注。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她也记得自己一样:“茹玲,你记得我?”张茹玲一瞬间眼眶濡湿,无助好像只是换了个时间段,并未离开。母亲患病,已是多年了,她上学时跑入梨园,哭红了鼻子。而那里有个温文尔雅的男孩,看似对旁人只打斜眼看去,对她却愿俯身拿蜜饯哄她,临走时又包了一些放置她手中。都是白白嫩嫩的手,相碰到一起,彼此感觉像进了棉花糖,心中微甜不言而喻。而现在这些加在一起,让张茹玲难过的是,他为何是东城人,还是祝家的人。如今这战事,早晚烽火起。
祝冬言以为她是激动,只顾得她记着他,整个人也没了酒意,精神了几分。她眼里那点点明亮,足以照亮他一身疲惫。他张了张口,嗓子有些不舒服,伴着些沙哑:“你怎么会来这?”张茹玲晚上已想好了,把袁成的事与他托盘而出,凭着知觉,她相信他不会怎么样。祝冬言听完她的来意,自然知道这一路的担忧,况且还是在恐生战事的时候。他略一思忖,纵然知她是为别人而来,但能记得他这些年,也足够了:“我回来的路上,是有一队贼人被抓,被大哥关押在牢房,明日即可让你去认一认。”张茹玲一听,想到来的时候路上遇到过几次搜查,想来那阵势,一旦被抓到,必定不会轻饶。她胸口起伏,紧张的问道:“可会有事?”祝冬言来时还借着几分酒意,而现在人清醒了,见她眉目紧锁,目光中深深的忧郁,声音好像不是他的,心下越来越难安:“不急,明日我便带你去。”张茹玲搭着手一步步走到桌边,这一步两步里,全是沉思。过会,她说:“谢过二爷,夜色深了,二爷没事请先回吧。”
单单两声送客话,那边已是做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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