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厄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灼烧气味，我是在嘈杂的叫喊声中醒来的。

“走水了，走水了！”

阿爹破开门，阿娘在门外看到我没事忙来拉我，“阿絮，快走！”

我尚且来不及反应什么，身子却已依着娘的动作起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忽然想起枕下的那本无字书。

我回头想速去取，却见屋顶被一股巨大的烈火冲破，直至落在我的床褥上，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灼热的火焰烧得人睁不开眼，爹连忙将我和娘推出门外。

“走！”

我搀扶着已经腿软的阿娘，回头看向用全身顶住屋门的爹，红着眼冲他喊，“阿爹，我跟阿娘在村口等你！”

爹闻言高声回道，“好，等着爹。”

阿娘已在小声抽泣，我抬头不让眼泪流下来，紧紧护着娘一步步走出家门。

门外的景象差点让我踉跄了一步，黑色的夜幕下，往日安平祥和的村子已经被火焰吞噬，叔叔阿婶裹着衣物四处躲逃，不断有人被倒塌的火信砸到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声，地上一具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有老人，有妇孺......我带着娘向村口走去，更是一幅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这不是平常的走水，更像是一场屠杀。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我抬头看天，发现火势竟是从天上蔓延下来的，天上怎会有火？一颗火球被凝聚起来，在空中不知碰到了什么，瞬间急速下降，我忙拉着娘退到一边，却见火球下还傻傻站着个乞儿狗剩，来不及想其他，我跑上去拽着他扑向一边，只听他喊了句，“哎呦，谁敢动你小爷我......”下一秒那颗火球就砸向刚才的地方。

他不说话了，我忽略他错愕的目光，随着我娘把我拉起来，看向狗剩手里掩掩藏藏的金钗。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偷东西！”

他瓮声瓮气道，“反正他家人都没了......咳咳今日感谢搭救，来日有缘再报。”

说罢，他麻溜爬起来，仓皇逃跑了。

“阿絮......”娘担心的朝着家的方向看。

我知道她担忧的，“娘，你放心，等你安全了，我回去找爹。”

如今的情形，我们已经不能去村口了，我看向远处的山火，我要带娘去最近的小静河，进了河水里或许能安全。

小静河已经有了不少村民，大家都是蓬头垢面、步履蹒跚，相互搀扶着下到河水中。

“娘，我扶你下去。”

我小心将阿娘扶入河水中，而后将自己的衣襟浸湿，转身要走，阿娘突然拉住我，哭着说，“别走了阿絮，你要活着，阿爹阿娘要让你活着......”

我抚上阿娘的手，“我们都要活着，但是阿爹不知道我们在小静河，我们不能让阿爹找不到我们，阿娘......我去接阿爹回来。”

我紧紧抱住阿娘，而后抬手一把摸了眼泪，“我走了，阿娘。”

转身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阿兄，多年来梦中那个单薄而坚毅的背影，那个时候，阿兄转身的时候想的会是什么呢，他也同我一样流泪了吗，阿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阿兄，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可惜如今我没有选择，我唯有向前走，去救阿爹。

阿兄，若是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去寻找你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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