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长夏 (2-1)

岭南长夏多雨，正午时分闷热，傍晚时分潮湿，庭院里头湿哒哒的，一脚踩下去就是一个水坑，裙角能湿大半。

在岭南最闷热的时节，赵清珵腰上的烧伤终于养好了，箭伤比烫伤好得快，但就是留下了一大片疤痕，后腰上一片深褐色的疤，看上去骇人的紧，李聿找了好几个大夫来瞧，都没办法。

赵清珵无所谓，反正伤在腰上，衣裳一穿谁能看得到。

李聿不快了好几日，原本白玉无瑕，如今无端惹了一身褪不去的伤疤，李聿只要一看到赵清珵腰上的伤疤，他就会想起当日赵清珵血肉模糊的模样，也会想起他们尖锐而又毫无理智的争执。

院子里的三角梅盛开热烈，一簇簇紫红色的小花顺着墙角往上攀爬，芸娘原本想让人将墙上的三角梅砍了去，担心墙花覆盖，夏日多蚊虫，但赵清珵拦住了，书房外头的这一墙三角梅实在热闹，夜里睡不着，他坐在院子的躺椅中望月，回头就是这样一墙灼灼盛开的三角梅，红花疏影，随风摇曳，砍去实在可惜。

赵清珵这两日有些上火，岭南荔枝清甜，如今正是荔枝采摘的时节，梅县前两天送上来几箩筐刚摘下来的荔枝，荔枝送进南翊侯府，众人尝了鲜，大夫才嘱咐过荔枝上火，侯爷身子虚弱不宜多吃，结果隔天一篮子荔枝就被赵清珵吃空了。

结果就是当天夜里赵清珵就流鼻血了，半天才止住，然后到了清晨起来嗓子口哑得能冒烟，李聿实在是哭笑不得，赵清珵可怜兮兮地躺在床上，喉咙痛的话都说不利索，他也不好骂人，可见着他这样难受，心里头的气又撒不出去。

只好隔着一条梅江骂姜炳，好端端的送什么荔枝过来，无端生事。

赵清珵躺了两天，因为荔枝而吃上来的火气下去了，他又惦记着那一口清甜，李聿板着脸，说什么都是没得吃。

日子过得闹腾，但却太平。

就连芸娘都时常偷偷说起，多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久一点，侯爷过得惬意，他们做下人的看着也开心。

于勐一路跟在赵清珵身边，从望都来到岭南，过得多半都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来岭南的这一年，前半截日子折腾，可自从入夏后，就像是突然安逸下来了，大庾城内太太平平的，梅江沿岸的堤坝工部也派人来修建了，就连侯爷想要修建的码头也有付华在越州盯着，诸事顺遂。

就这样，大家伙在岭南迎来了第一个新年。

“嗨，若是旁人与我说我还不信了呢，岭南当真就这样暖和，十二月还穿着短衫。”于勐坐在饭厅中，手边放着一叠芸娘刚切好的西瓜，他才从巡防营过来，满头大汗，热的袖子直往上掳，手中的茶喝的不得劲，他将茶盏往芸娘边上推了推，“烦请芸姑娘跑一趟，给我装一碗冰过来。”

虽说是十二月，但岭南实在暖和，就连怕冷的赵清珵在这天气都只用穿着春日里的长衫，饭厅中的窗户打开，十二月的风徐徐往里头吹，带着一股撩人的暖意。

“这天到底有些凉快了，前几个月可真他娘的要把我给热死。”

岭南最热的那两个月正午根本没人敢出门，青石板上走过去，烫的能够煎熟一个鸡蛋，而到了傍晚时候呢，又开始下倾盆大雨，那一阵子犹如置身火炉，于勐硬生生热出了一身痱子，脖子上伸手一挠，血淋淋一道伤，芸娘每日都追在他后头给他上药。

那两个月谁都受罪，那样闷热的天气，李聿本就怕热，每日还要来往椿山演练场，每天从椿山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在院子里头冲凉，从上到下几桶凉水冲下去，才重新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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