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瓶子是两千三百九十四两,你打算怎么赔给朕?”
欧阳谦低下头去,强忍住眼泪不流下来,道:“奴才在王府里还有皇上以前的赏钱,先凑数赔给您……”话还没说完就被元臻打断,“那些钱也是朕打赏给你的,朕有时间会把你所有的赏钱没收,那个不算。”
欧阳谦也不知道该怎么赔给他,自己现在只是杂役房苦役,元帅的俸禄已经拿不到了,而在杂役房一年的俸禄也才二三两银子而已,如何赔得起三千两。
“奴才……回去想办法……”欧阳谦终于忍不住哭出来,眼泪大串大串的往下淌,委屈的一抽一抽的,扬手把眼泪擦了,还有新的往下流,一哭起来就止不住,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欧阳谦使劲捏着自己的鼻子捂着自己的嘴,硬生生的把哭声憋在嘴里,憋得脸色通红,实在不得不换气了才松手,抽抽一阵又掐住。
元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下朝之后就回了王府,呆呆的看着手中的碎玉,想试图把它粘好,可都是徒劳无功,想她,痛彻心扉的想她,想她跟自己长相厮守的诺言,想她为自己放弃家国的信念,想她跟自己成亲之日的美丽,想她离开自己十几年的思念,想着想着眼角就滑下泪来。一想到自己那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轻易的被他给毁了,就恨不得亲手掐死他,让他为自己挚爱的宝物陪葬。
元臻在阁楼里坐了一下午,直到太阳落山,才想起回宫。
元臻看他哭的快背过气去,胳膊搭在棋桌上:“行了,这次就先饶过你,不用你赔了,以后手脚给朕利索点儿。明日按时来值勤,敢晚来一刻,朕把你脖子卸了。”元臻居高临下的瞥着地上跪着的欧阳谦,那姿态就是高高在上的主人,看欧阳谦的眼神,就跟看一条狗没有任何区别。
“奴才会想办法赔给您的,谢皇上赏罚。”欧阳谦眼睛都哭肿了,抽抽着谢了恩,磕了一个头就想站起身来,可是因为一条腿是废的,还没站起来就又倒在了地上,元臻凛眉看着他踉跄倒地,目光触及到地板上的血渍,有点于心不忍。
谁知道欧阳谦走出门去之后不久又拿了块抹布回来,元臻都以为他走了,看到他回来皱了皱眉,欧阳谦跪地俯首:“奴才弄脏了皇上的寝殿,把地板擦干净了再走。”声音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是带着明显的鼻音。然后就势跪在地上用那一只手擦拭血渍,膝盖滑行着后退,擦了一遍摆湿了抹布又擦了一遍,然后再次跪地叩首,“那奴才就先退下了。”
“等等。”元臻甩手扔给他一瓶药,砸到他身上,他慌忙用手接住,“回去自己擦在伤口上,别带着一身伤到处晃!”
“……谢谢皇上。”欧阳谦再次磕头,元臻拂袖免了,欧阳谦起身之时将药往前推离了一步,起身躬身退了几步后一瘸一拐的离开。那金疮药自己又不是没用过,一瓶药配出来上百两是要的,三千两还不知道怎么赔的,哪里还用得起这么好的药,回去涂点草药也就罢了。
元臻回头却看到那药瓶还在那,想要叫住欧阳谦,可是他已经走出去了。不知死活的小畜生,跟朕面前拿腔拿调的,你做错了事非但不知悔改,还拽脸色给朕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元臻心里极度的不好受,既心疼自己那么珍贵的信物,看到欧阳谦沉默忍受着所有刑罚,真的把过去的身份全都留在了过去,他又觉得无比的心酸,仿佛被这段感情抛弃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所以他才能这么快速的就接受了身份的转变,脸上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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