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州的夏天潮湿而又闷热,不绝于耳的喧嚣蝉鸣吵得人心生烦躁。我赶着未完成的学术报告,勉力忽略家中弥散得愈发浓郁的桃子香,可浴室里的水声隐约传到了耳中,那比蝉鸣还令我感到燥热。
我选择放下笔,拿起一本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行行文字入目,可于我而言却是走马观花般不入心,我的心思早就飞向了别处。
水声停止了,我翻页的动作也跟着一滞,直到她走出了浴室,我才合上了书。
她擦拭着发尾的水渍,十分自然地坐在了我下方的小椅子上,同我分享着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琐事。我顺手接过她手中的毛巾,同小时候无数次那样替她拭干发丝。
她乖顺地坐着,纤长的脖颈处沾着几滴未干的水珠,沿下一路滑落至锁骨处。我猛地收回了视线,空气似乎更加燥热了,吱呀摇转的风扇作用微乎其微。
“没有哥哥我可怎么办呀~”
她还在撒娇,我甚至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她唇畔的弧度、笑弯的眼眸,若她知晓了我的卑劣心思,还会对着我这般温声软语吗。
就算在她心中我一直都只会以哥哥的身份出现,可只要能做她的唯一,那又如何呢。我替她拢好了藕粉色的亚麻睡衣外套,将她裸露在外的锁骨处遮了个严实。
可一切平静都戛然而止于这个夏天。
当留学归来的我浑浑噩噩地攥着李文龙丢下的那件血衣再次上楼时,猛然惊觉家中她的踪迹也不见了。我再也无法保持理智,摁下电话上数字按键的手抖得厉害,所有人都告诉我没见过她。
我不愿相信自己会同时失去父亲和爱人,也不敢相信,一种名为害怕的情绪疯狂在我全身蔓延。
直至在房间的空气中捕捉到一抹淡淡的血腥气息,伴随着几不可闻的微弱呼吸声,我的心脏猛然收紧。
几乎是本能驱使,我疯狂地试图打开那声音来源之处的衣柜,却发现在这紧要关头,柜门竟被牢牢锁住。不顾一切地,我用尽全力将其砸开,映入眼帘的场景,成为了烙印在我灵魂深处、永生难以磨灭的画面。
她捂着胸口浑身是血,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长长的卷发在她瘦弱的脊背上散开,唇色呈现出一种惨然的白,像是破碎的玻璃娃娃,我甚至都不敢触碰半分,生怕她消失在眼前。
那天,她做了一天一夜的手术,医院方面下了好几次病危通知书,我麻木地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枯坐到了天亮。
直到手术室上方的显示牌亮起绿灯,出了手术室的医生长舒了一口气,告诉我她一切平安后我方才如梦初醒。
不论如何,所幸苍天尚存一丝仁慈,给我留下了这丝温暖,并未让我孤身一人踏入荆棘之路,去追寻那隐匿于黑暗迷雾之中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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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承受再次失去她的可能,决定去哈岚后我并不打算带上她,档案上白纸黑字记录的成分资料与记忆中的数字完全重合,过去的记忆不断回放,哈岚之行就这样仓促地定下了。
她知道了肯定会闹着与我同行,可不告而别,她一定会伤心很久。于是我留下了一张字条,说是字条,其实更像是一篇诀别信,这张字条的内容我花了很长时间去组织措辞,为此差点没赶上郑北的航班。
在哈岚的生活热闹多了,可我总会在这些热闹后不自觉地想起她。
在我的记忆中,童年的她孤僻又安静,像极了不会说话的洋娃娃,是爸爸一点一点温暖了她,而我带着她与同龄人接触,这才好转了很多。
现在,我们只剩下彼此,留她一个人在花州,会照顾好自己吗。
“有姑娘找你,说是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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