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仇人 (3-1)

你躺在床上，抱着被子无法抑制地辗转反侧。自你来到哈岚后，第一次经历如此漫长的无眠之夜。晚上的事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反复上演，令你心绪难宁。

面对哥哥受伤的事情，忧虑自然占满了你的胸口；可郑北今晚的眸光却又会时不时地浮现，你不愿再往下深思，却始终心存愧疚。

你一直心知肚明，能让顾一燃离开熟悉的花州，踏上哈岚的土地，必然与父亲的失踪脱不了干系。

追查真相已成了他生命中唯一的执念，未来道路上，他必将遭遇更多的伤痛。他在坚定前行，你若仍停留原地，反复怨怼，便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了。

郑北不是顾一燃，没理由无条件包容你的性子，他不想看到你那样幽怨的眼神倒也正常。

台灯微弱的光源晃晃悠悠，投射在墙面上的冷白光线被影子筛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道沟壑。

思及此，你全无睡意，更加无法安心入眠，干脆下了床把外套披上，打算站在门口吹吹冷风散心。

推开老式铁门，金属划拉地面时发出了“吱呀”的声响，衬得夜幕更加静谧。

你站在楼道口，顺着低矮的围挡从上向下俯瞰着这单调的夜色，路灯的橙色灯光将楼下道路内侧人为搭建的桌椅板凳拉出了长长的侧影。

你的视线漫无目的，直到角落里，郑北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中，你才回过心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动作。

你们的视线直直交汇，那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巧合得令人诧异。

他神情怔忪，似乎没料到家中已然熄灯了的你，居然还会出现在门口。你对他浅浅一笑，也不管他能不能看清，就这样招了招手，对他一字一句地作出口型“等我下来”。

“胡闹，大冷天的还乱跑。”

郑北毫无责怪意义的批评让你的心情轻松了几分，他不由分说，将你拉到锁骨处的拉链一下拉到了最顶端，突然竖起的领口差点将你整颗脑袋都包了进去，你扭头挣扎了几下，费力地扒下衣领，露出被冻得微红的鼻尖。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对你发泄负面情绪了。”

原想将拉链拉开些许露出整张脸的你刚一动作便被郑北按住了，你无法，只得缩在衣服里，像只鹌鹑一样闷闷不乐地同他道歉。

郑北神情茫然了一会儿，明显是在思考你道歉的内容。原来你纠结了这么久的事情，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坏了，又要被他发现自己在瞎想了。

“我来看看你这小脑瓜里究竟装了什么？怎么一天到晚尽瞎想了？”

意料之中的话，同你设想中一模一样的内容。你没由来地笑了，他微曲的食指在看到你的笑容后，就这么悬在了半空中，迟迟不曾动作，看向你的眸光温柔得几近月光。

也许是这样的他太像哥哥，你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他的衣袖晃了晃，踮起脚尖，用额头轻轻碰触着他的食指指节。

“你不生气我就放心啦，不过我确实不对，允许你教训我一下了，绝对不会哭的。”

郑北整个人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没有动弹，过了好一阵儿，才缓缓放手。世界似乎都变得万籁俱寂，你盯着他的眸子，笑了又笑，像是漾起的一圈圈涟漪般清浅。

“我真是，败给你了。”

郑北蓦地低下头，复又哼笑一声，摇着头说了这一句无厘头的话来。

—

第二天一早，郑南便拖着你来到了医院，她急不可耐地带着你穿过拥挤的人群，直到来到郑北说得那间病房，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猛地推开了房门。

一进病房，入目便是郑北和病床上被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赵晓光”。他见到你和郑南来了，没由来向后退了一步，你来不及思考他这一举动的用意。因为不见顾一燃的身影，你下意识环顾了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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