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已经一年没回来了。
我很想他,二弟也是。
父亲主动联系我们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从电话里听他的声音越来越憔悴。
于是我的祷告词更真诚了。
我十三岁了,二弟十一了,我步入了七年级,学业比之前繁重了。
但是二弟几乎每次都会等我一起下学。
我们和两个弟弟的关系缓和了,我和二弟偶尔会教他们骑马,教他们弹简单的钢琴,偶尔给他们读一些浅显读物。
也仅限于此。
我记得有一次,我和二弟很晚回去,我们在学校里缠着老师研究算术。
我们沿着小路回去看见灯火通明的庄园,我们意识到了什么,欢快的跑回去。
回去看见了父亲,我们很想欢呼着扑到父亲身上。
但是家里的气氛透着尴尬。
父亲铁青着脸。
明明那一仗胜的那样漂亮。
父亲看见我们,脸色有所缓和。
三弟四弟不敢说话,一双眼睛只敢盯着面前的佳肴。
我们一时不知道怎么问候父亲。
三弟四弟冲我们打眼色。
倒是父亲,风尘仆仆的站起来,眼里看向我们满是欣慰。
他过来拥抱了二弟,然后对我则是握手礼。
很正式的握手礼。
我感觉我成长了,在这一刻。
于是我把腰杆挺的更直了,像父亲那样。
父亲说他已经上楼看过我们这段时日的课题作业了,他觉得我们做的很好,为我们自豪。
我和二弟对视一眼,眼里都是值得二字。
尽管我们次次完美的成绩并不是为了夸奖。
我很高兴父亲凯旋归来虽然我们早就在电视上看见了敌方国投降并签订和平合约。
我们看见电视上的父亲铁腕内敛,威风凛凛,怎么本人如此憔悴。
我想是战场的风沙催人老。
于是我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父亲。
父亲老的是眼睛,眼睛里没有从前的光芒了。
我打量了一圈,四处是忙碌的仆人,准备晚餐的,上上下下布置房间的,似热闹非凡。
唯独没有看见母亲的身影。
我与二弟对视一眼,二弟摊摊手。
正想着,母亲下来了。
一身白色丝绒吊带鱼尾知性的长裙,手上戴着一串珍珠手链。
颗颗圆润泛着紫光。
母亲眼眶很红,像是哭了许久。
我们四个人都很惊讶,互相不明所以。
父亲把母亲拥入怀说着抱歉的话。
他眼眶微红的对我们说,母亲的三哥战死在了这片土地上。
父亲说虽死犹生,他要我们每个人都记住他。
母亲哭的几欲晕过去。
很多将军战士的死,电视上没有报道。
但是国家为他们休砌了墓陵,呼吁子民们前去向他们致敬。
这场接风宴我们整个都沉浸在悲伤当中。
这个周末,我们举家都去了那座埋葬万千为国捐躯的墓陵,父亲带着我们一个墓接着一个墓的致敬送花。
我环顾四周,人很多,花圈很多,我想墓陵这个地方是除了教堂和医院人们祷告词最真诚的地方了。
死亡并不可怕也不难受,难受的是活下来的人。
我看见白发苍苍的黑衣老人互相搀扶着在自己儿子墓前痛哭着,看见年幼的母亲带着自己儿女站在自己丈夫墓前久久不能自已,看见身穿军袍的战士站在同胞墓前的无语凝噎。
我的心里一片苍凉,凄然。
我看向父亲,感到一阵后喜,庆幸他存活了下来。
父亲一个碑一个碑的看过去,要是刻着认识的名字,父亲会久久抚摸着上面的刻名,要是刻着不认识的,他会认真严肃的鞠躬,说一句万古长青。
万古长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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