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的第一天早晨,安便早早的领着老师逛遍了蓝江大学的旧址。虽说五年前校区已经搬迁,但真的属于温教授那个时代的人物,大多已经闲置了。恐怕并不会随着新校区的搬迁而改变。
废土,安看到。蓝江大学的旧区,连同大学外的居民房和街道,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所有的建筑都荒废破败了。远处的施工队仍在施工,继而扬起更多的尘土。
很难想象这样的街区,五年前是南江最文明的地带,自此五年后,又会滋生出一条蓝江岸边最繁华的商业街。
所以说,人是看不见过去和未来的,更不要说吸取教训了。
残缺的烂尾楼,芦苇一般高的杂草,颠簸的路面,安和老教授时不时拨开阻碍,寻找故地的记忆。
老教授呢喃着什么。
“这儿…”
“那边…”
念念碎的声音介于中文和英文之间,任谁也没有办法完全读懂,也许只有被同样的太阳照耀过,一同横穿历史尘雾的人才可以。
安坐在一块不知什么东西残存的水泥基柱上,看着老教授一寸一寸的搜索,不去想过了多久,也不想思考时间。
昨晚,安把插花端回了自己房间。一整夜,安都在一个温暖的梦里徜徉,七点才睡醒,比以往标准的六点迟了一个钟头。醒来那种失落真是无法言记,家的面貌比以往在记忆中勾勒的都要清晰,呼之欲出。安想起了父亲有辆红色的小皮卡,频繁的驶出于地下车库。
安还看见了车上父亲的脸,阴沉。至于关于母亲的一切,安在梦里仍然一无所知。
当一个人无比渴望得到的一切,就这样不确定的浮现在他面前时,多少会有一些畏缩和恐惧的。除非他坚定的知道自己坚定的是什么,关于自己的过去,谁又能坚定的告诉自己呢?
早起,安把花端了出去。
安没有把请假的事告诉陈井陌,反正同样不在家,不能陪在她身边,所以安不想。
离开时,井陌轻柔的搂着他,就像只白狐狸,在他的颈间呼吸着。安揉了揉她的头发,不知怎么又有些内疚。
她已经很习惯的对自己撒娇了,今天早晨他第一次想,不知这是不是什么好事。
校区的围墙已经拆除了,所以安现在已经算在大学里面了。安最早遇到的一个卖油条的老妇,对安和教授说,大学迁走之后,拆迁队就来了,加上规划和施工,几年来,拆迁陆陆续续,这块地方倒是乌烟瘴气。
没有人居住,老妇肯定的告诉安。安看见坐在副驾驶上的教授,手攥的很紧,松开有些发白颤抖。
一个小时后,安驱车离开,扬起漫天尘土。
坐在副驾驶上的教授沉默着,安问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老校区的样子。教授说,他从未忘记过老校区的样子,今天只是给了他的记忆一个终点。
面对废砖弃瓦,用它们来定义你记忆你的那最后的一楼一阁。安笑了笑,也许世事大抵如此,可惜人生苦短,所以可以逃避这样的绝望。
发动机低沉的嘶吼着,很快驶离了荒芜,途经了繁华。
“下一站去哪儿?”
安问。
远处风轻云淡,安甚至无法分辨,那远山之上的浮云,本就是白云,抑或是远山后的群山?
无所作为,一念起及而已。
本不需要那么伤心,安按下按钮,半开车窗,风涌了进来。安看着身旁的教授,他好像睡着了,似乎没听清。
“老师,下一站去哪儿?”
安又问了一遍。
“下一站?”
老人似乎在自我怀疑,自己问自己似的说。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走了之后她还能找谁,但我知道她不会和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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