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齐泽克让我们警惕另一种误读。齐泽克在《因为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做的》中说,“仅仅把黑格尔当作消极性的思想家,认为他是展示扫除一切具有积极性实体的、消极性的、狂舞的哲学家是不够的。这个方法忽略了认同本身,忽略了认同是如何通过消极性的反映性自我关系建构的”。拉康强调,(时间性的)差异与(非时间性的)重复紧密交织在一起,同样的,在黑格尔的辩证法中,(动态的)否定性与(静态的)肯定性紧密结合在一起。齐泽克指出,黑格尔同样关注形式的前后相继。在形式的前后相继之中,“否定性的狂舞”实现了具体化,实现了短暂的综合性的稳定(Zizek 2002a:51-52, 78; Zizek 1994b:46-47; Zizek 1996b:47-48)。事实上,否定性的有限的、惰性的凝结物的具体破裂方式,构成了否定性的躁动的轨迹。从这个角度看,“否定性”就是意识形象寻求自我稳定的失败,就是主体与肯定形式的认同过程的内爆。如果我们把这种失败、内爆视为主体的本质,如果我们把对肯定身份的不认同视为真正的身份,那么,我们就把握了黑格尔-齐泽克的主体:“黑格尔一元论中的一,不是有关包含一切差别的同一性中的一,而是有关总是阻碍积极同一性实现的强烈消极性的悖论的一”(Zizek 2002a:69)。齐泽克接着说,“当我们发现起初阻碍我们完全认同和我们潜力实现的不可能性条件,就是我们本体一致性的可能性条件时,辩证过程就发生了关键性的逆转”(Zizek 2002a:70)。
我们重复一下前文提出的一个论点,失败是最先出场的(见本书第1章)。齐泽克的主体性理论的一个辩证特征是,与主体化的“操作者”(△/a介入S/S1—> S'/S2)的认同过程中的“错误”,对于(作为自关联的否定性的)主体的生成是绝对必要的。如果没有事先“沉沦到”词语和图像之中——从而导致主体的认同过程的崩溃——那么,主体性本身就无法实现全面的实存。
最后,我们又回到了康德和黑格尔的关系之上。这两人之间多方面的关系,对于齐泽克作品的不断发展是至关重要的。虽然齐泽克在过去几年里批评他的早期作品过于康德化了,但是,他最近似乎提倡再度回归康德。根据齐泽克最新的“视差”概念,他似乎更加偏爱康德的先验主义,而不是黑格尔的辩证法:
在面对严格的康德意义上的二律背反的姿态时,我们应该放弃把一个方面化约为另一个方面,甚至对相互对立的两方进行辩证的综合的努力。与此相反,我们应该坚持认为,二律背反是不可化约的。
虽然齐泽克推崇康德,但是,他既不是支持传统、正统的康德主义,也不是否定黑格尔主义。根据齐泽克的主体理论,“我思”式的主体性的“空无”——康德的“物”,黑格尔的“世界之夜”——是由先前的主体化的各种失败形式构成的。因此,不同于康德,齐泽克不认为这个空洞的X是先验的给定物,是非历史的、永恒的先验结构的一部分。$是结局和结果,而不是开端和起源,是从经验/历史的“谓词”所产生的非经验/非历史的“主词”。康德认为,本体界和现象界的二律背反,阻碍了个体反思性地认识他的存在的本质内核(自我意识不可避免地卷入现象界经验,会阻碍自我意识通达它的本体)。而且,齐泽克认为,黑格尔对康德的回应,不是“辩证性地综合”这种分裂,从而设定一种完全透明的自我意识,而是证明主体性恰恰是这两个不相容的层次之间的缺口(Zizek 1996b:124)。换句话说说,齐泽克笔下的黑格尔“认为二律背反是不可化约的”。作为在现实的平面内不断循环的纯粹否定性,黑格尔-齐泽克的主体,恰恰是现实的平面固有的二律背反的效果( Zizek 2002a:47-48; Zizek 199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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