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吉莱姆甚至还进一步将这种科学哲学中的“法国风格”的起源追溯至奥古斯特·孔德(Auguste Comte)。这种科学哲学具有两个特征:第一,认识论只能是历史的;第二,这种历史必须是“哲学的”——换言之,是批判的,是被赋予价值的(valorisé)。
同样,福柯也是身处于巴什拉与康吉莱姆的脉络之中。当他在当代法国哲学的内部划定一条“分界线”时,他区分了“经验、意义和主体的哲学与知识、理性与概念的哲学。前者是萨特和梅洛-庞蒂的哲学,后者则是卡瓦耶斯、巴什拉、柯瓦雷与康吉莱姆的哲学”。同样,福柯也将这一区分追溯至19世纪,追溯至梅讷·德·比朗(Maine de Biran)的哲学与孔德的哲学之中。他宣称,自己毫无疑问归属于第二条脉络之中,并强调这一脉络对二战时期的抵抗运动的参与——尽管这一脉络看上去是“最理论化的,在思辨任务中是最具条理(réglée)的”。
无疑,福柯在这里对法国哲学史进行了一个高度图式化的表述。正如米歇尔·菲尚(Michel Fichant)正确指出的那样,卡瓦耶斯、巴什拉、科瓦雷和康吉莱姆这些名字的“并列”,“与其说有助于澄清一种理论状况,不如说本身就是一个问题”——“更有益处的是去辨别这四个名字各自所特有的独到之处”。事实上,把康吉莱姆和福柯仅仅视作巴什拉的后继者确实过于简化了。康吉莱姆的第一个直觉很大程度上早于他与巴什拉的相遇。而对尼采的解读可能比对巴什拉的解读更能有效解释福柯作品的产生。至于巴什拉的作品本身,无疑是不符合康吉莱姆所提出的“经典”(canonique)解读的。
然而,从这些作者对科学哲学应该是什么的概念来看,我们仍旧有可能看到他们之间的“家族相似性”。虽然或多或少重复了康吉莱姆所提出的公式,但德贡布很好地总结了这种“家族相似性”的前两个特征。对于法国科学认识论而言,“科学认识论只能在科学哲学中严肃地提出它的问题”。而科学哲学只有“在其采取科学史的形式这一条件下才变得有趣”。
应该补充的是,这一科学史绝不是像其他历史一样的历史,因为它是一部“批判的”或哲学历史(une histoire « critique », ou philosophique)(译注:类似于福柯所说的“历史-哲学实践”pratique historico-philosophique,不是一种以哲学为素材的哲学史,也不是一种以历史为素材的历史哲学,在其中,历史和哲学面相具有同等重要性。为了区别哲学史,我们将在下文中将这一概念翻译为“哲学历史”)。
最后,如果我们想考察这种方法的后果,我们必须像福柯那样强调,这种法国科学认识论必然会导致对理性的历史特征进行更广泛的反思:“它不仅向理性思想提出关于其性质、基础、权力和权利的问题,还有其历史和地理的问题”。因此,法国科学认识论似乎具有四个特点。这一认识论从对科学的反思开始,这一反思是历史的,这种历史是批判的,这种历史也是一部理性的历史。
数学联邦政治世界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