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本华的第一个策略是否认从谢林的思想到他自己的思想有任何直接的亲缘关系——但两者都受到康德的共同影响——因此任何明显的相似之处都可以这样来解释。
我的哲学扎根在康德哲学里,尤其关于验知性格和认知性格的学说.....[而]只要康德稍为清楚地说起自在之物的时候,意志就总是隔着一层纱幕而呼之欲出...... [因此]我的哲学只是把康德的思维和思路进行到底。所以,如果费希特和谢林的那些同样是从康德哲学出发的哲学观点,让人看见点点康德的基本思想的痕迹,那我们不必大惊小怪,虽然这些痕迹在出现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次序、连贯性和贯彻始终可言。因此,那些痕迹只是我的学说的预兆、幻影。(SW5,142[PP1,122])
然后,他发展出了一条出人意料漫长的、丰富多彩的幻影清单,来说明这种预兆的概念,并促使他提出这样的主张:虽然谢林的思想预见到了叔本华的思想,但叔本华却对这些思想享有优先权。
关于这一点,大致上可以这样说,在每一个伟大真理被发现之前,有人对这个真理会有某种预感、某种猜想、某种如在雾中的模糊不清的形象,而且是一种试图要把握此真意而又无法成功的尝试......然而只有这样的人,才是这一真理的发现者,他透过其理据认识了这一真理......虽然在很久的过去或当代,有人会在某一时刻半意识地、几乎是说梦话似的说出了只言片语的真理......但这意味着就算那有着“同样多的字词”,也并不就是有了比“同样多的字母”多得多的东西。这就好比一样东西的发现者,只能是认出这样东西的价值,把这个东西捡起和保存起来的人,而不是曾经偶然捡到这个东西而又随手把它扔掉的人。或者正如发现美洲的是哥伦布,而不是因船只失事、最先被海浪抛到那里的水手。SW5,142-3[PP1,122])
最后,叔本华列举了一系列优先考虑意志而非理智的古老思想家,以证明这一思想也不是谢林的原创——谢林甚至不是这个新大陆上的第一个遇难水手(SW5,143[PP1,122])。(叔本华在《自由论》一书的旁注中,指责谢林是派生的,但另有其来源:整篇文章“几乎只是对雅各·波墨的《大神秘》的重铸,其中几乎每一句话和每一种表述都可以被认出来”[MR2,354])。
叔本华的论点在这里非常奇怪,它与弗洛伊德关于裂壶的著名笑话的逻辑有一些相似。“我是原创的,而谢林不是。”首先,哥伦布的比喻是没有说服力的——用一部精雕细琢的哲学著作比较那种半意识地结结巴巴的说出一个可能会失败的想法,因此成为遇难者的人,这并不合适。但更重要的是,遇难者与哥伦布之间的双向关系并不容易延伸到康德、叔本华和谢林三方之间的关系。叔本华似乎是在论证他对于谢林的原创性,对于康德的非原创性。康德在这个奇特的比喻中,要成为国家,而不是航海者;要成为真理的源头,而不是追求真理的人。
叔本华希望读者得出的结论是明确的,即使他的论点并不明确。谢林不是偶尔出现在他的著作中的优秀思想的真正拥有者。这个荣誉,不同程度地归于康德、叔本华本人和雅各·波墨。但是,这个结论与叔本华在描述谢林的哲学计划时坚持使用的一套独特的侮辱性语言是一脉相承的。仔细观察,我们可以发现,叔本华的侮辱并非简单的毒镖,事实上它是凝聚在一个具体的批判性判断上:谢林自己没有说出什么。他的思想(当它们真正是他自己的思想时,而不是因他的无能而借来的)是空洞的、无意义的、吹满空气的,是一个真理的微弱或反常的回声,缺乏意义和实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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