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兹数法，科学与哲学（二） (5-4)

并不令人意外的是，数法的方法和它特有的对象再度结合在一起。正是通过同样的运动，数法令自身超越了思维主体/思想对象的对立，以及思想对象/感觉对象这另一重对立。我们将在有关数的问题之中更为清楚地看到这一点。另一方面，数仅仅存在于十之中，也即，仅存在于计数（numeration）之中：它看起来是由一种可完全洞察自身的精神活动所构成的，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只是将一个单位加到之前的数之上。由此，数似乎是处于思维主体的一边；不过，它却以不透明的方式呈现为思想的对象，带有不可预见的特征，以至于被认为是可彻底洞察自身的精神活动引发了真正的本质。另一方面，正是此种特权解释了为何数法赋予数以一种极为特殊的重要性：象征符号就是变为感觉对象的数的思想。注意到马尔法蒂对古希腊人的类似研究所进行的驳斥是颇为有趣的：他们的错误正在于在一种纯粹几何的联结之中来探寻数的含义，而这也就将数限定为思想的对象。然而，事实正相反，必须从数之中被根除的恰恰是象征符号（在其完全的意义上）。十始于零，即人和世界的象形符号，而终结于十，即实现于一个由灵与肉构成的整全有机体之中的统一性。关于十，马尔法蒂写到，它“既厌倦了进入的行为，也厌倦了离开的行为。它就是人身上的那个小世界（微观宇宙）的君王。”

数法的界定是双重的：就其对象而言，它关联于思维主体/思想对象的二元性；就其方法而言，它关联于思想对象/感觉对象这另一重二元性。我们达到了这样一点，即这两个主题不断相互交错，彼此同一。第一个主题引导我们构造了一个个体（微观宇宙）与普遍之间相对应的系统；而第二个主题则引向肉体和精神相对应的系统。那么，就不要试图对灵与肉的统一提供某种哲学的“解释”。也不要再尝试从科学上对个体和宇宙之间的已确立的对应性进行批判，比如，基于火，发酵等宏大主题。[9]数法在另一个领域之中、经由象征符号的双重深度而演进：正是在这里，它实现了它的成就；作为医学的生命艺术，它不断确立起一个更为紧密的对应性的系统，由此越来越多地将个别实在纳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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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数法（法文为Mathèse），源自古希腊语μάθησις（mathēsis）（“知识，学习”）。笛卡尔与（尤其是）莱布尼兹曾提出mathesis universalis的设想，试图以数学为原型构建一套普适的知识体系。而这个体系所隐含的神秘主义的特征亦明显影响了本书作者马尔法蒂（JeanMalfatti de Montereggio）的医学研究及实践。德勒兹为本书作序之时年仅21岁，此文应为他最早的正式出版的文章。虽然马尔法蒂之名随后再未出现于德勒兹的著作之中，但“数法”确实出现于《差异与重复》的一个重要段落（微积分的“奥秘”（esoteric）用法）。（此外，马尔法蒂书中的一些重要思想亦或明或暗地出现于德勒兹随后的著作之中。）考虑到其明显的神秘主义的含义，以及德勒兹文本中的重要的“入门”概念，不妨尝试将其译作“数法”。关于德勒兹与马尔法蒂之间的关系，我们参考了Christian Kerslake的重要研究The Somnambulist and theHermaphrodite: Deleuze and Johann de Montereggio and Occultism: (#Note%206)。当然，对于德勒兹与神秘主义之间的关联，还是一个值得深入反思的主题。——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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