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另一方面,就我思的认知而言,上帝和数学的确定性在第一个沉思中并没有真正建立起来。否则,如果上帝和数学已经在第一个沉思中完全建立起来了,笛卡尔何苦还要在后面继续证明上帝的存在呢?何苦还要通过第四、第五个沉思来确保上帝不会骗人从而数学知识具有确定性呢?他又如何把第二个沉思中的我思确定为第一个不可怀疑的支点呢?从这点上来说,在《沉思集》的写作顺序中,我思的出场必须出现在上帝和数学的确定性建立之前。而且在第一个沉思中,并没有引入“清楚、分明”这样的真的标准来确定上帝和数学知识的确定性。
因此,在我思确定之前,感官性的东西,也即物质性东西的存在遭到了确定的怀疑,而上帝与数学则遭到了某种意义上的怀疑,这种怀疑并没有被完全坐实。对于上帝、数学与恶魔的关系,这样的处理一方面是为了保证数学知识与人类理智的确定性,不让恶魔涉及数学以及人类理智,为论证上帝是保证者留下余地;另一方面,也需要让上帝与数学不那么确定,从而为我思的出场做好准备。由于我思本身并不是一个物质性的东西,所以即便恶魔假设怀疑了一切物质性东西的存在的确定性,也不会影响在第二个沉思中我思的建立。
行文至此,我们有必要继续追问,这种看似矛盾的两难反而使得问题更加复杂化了,为什么笛卡尔就不能像早期的《规则》那样简单明快地处理知识的确定性问题呢?毕竟在《规则》里,借助理性之光心灵就可以获得数学知识的确定性,不需要引入上帝,也不需要大写的我(Ego)及我思。这样看来,似乎《规则》对于人类认知和数学的处理反而比《沉思集》更为简明和确定,不需要利用普遍怀疑作为前奏。
然而果真如此吗?我们将看到,普遍怀疑中笛卡尔对于上帝、数学与恶魔复杂的两难处理,其实正反映着笛卡尔对《规则》的自我批判,《规则》里认知外物的方法实际上并不可靠,根基并不扎实。
四、 普遍怀疑作为对《规则》的自我批判
笛卡尔早期的《规则》是本未竟之作。Stephen Gaukroger指出,这本著作的未竟部分并非遗失,而是笛卡尔于1628年放弃了写作。之后他进行了一系列形而上学研究。[17] S.Gaukroger把1629至1630年期间的笛卡尔称之为“一个崭新的开始”。[18]笛卡尔在放弃了《规则》的写作之后一直苦苦寻找“崭新的开始”,这个物理学真正的形而上学基础。与这个崭新的开始不同,L.J.Beck指出《规则》包含很多后来成熟思想的萌芽,但仍处于亚里士多德主义传统的影响下。[19]Marion也揭示了《规则》与亚里士多德哲学的潜在对话关系。[20]
《规则》丝毫未谈及形而上学/第一哲学以及上帝,那时的笛卡尔认为,凭借一定的数学式方法论就可以获得对于外部世界的确定真知。联系本文主题并对比第一个沉思,我们会发现《规则》包含了两个根本性的缺陷:
1、 需要真正确定数学作为永恒真理的不变基础
《规则》是直接入手讨论数学的优先地位和确定性的,因为它能够统一对形形色色的外部事物的不同研究,而且也是我们凭借心灵就可以获得确定无疑认识的对象。数学并不包含存在于自然界中的感官性东西,因而与心灵直接相关。心灵进行认识的第一步就是借助“理性之光”的直观,获得自明的确定性。对此笛卡尔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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