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逻辑学》必然性和偶然性（二） (4-2)

黑格尔有时被指责为一个不允许偶然性和未来的决定论者；但是从他在逻辑学中对实在必然性的叙述可以明确看出，他实际上仅仅是一个认为世界在人们进行干预并从所遇到的条件中挖掘出新的可能性之前，会按照偶然的轨迹发展的现实主义者。这些可能性实际上包含在这些条件中，但如果没有人类的干预，就不会被实现。

II

在这篇文章中，我试图表明在黑格尔宇宙中不存在独立的必然力量来决定发生的一切。相反，黑格尔坚持偶然性的必然性，其根源在于可能性的本性，并要求世界的某些特征之所以存在，只是因为它们恰好是那样。他还认为，我们在自然中遇到的实在必然性不过是现实发生的事情中所包含的所有实在（而非仅仅是逻辑上的）可能性的运行。

然而，这些并不是黑格尔承认的必然性的唯一形式；他也坚持存在绝对必然性。对于黑格尔来说，这种必然性并不比形式和实在的必然性更能预先决定世界上发生的一切。然而，绝对必然性是黑格尔讨论的自行决定世界上发生的事情的具体方面的第一种必然性形式，因为它是产生其自身独特内容的第一种必然性的形式。

黑格尔关于绝对必然性说：“这个真理同样是单纯的直接性或纯粹的存在，作为单纯的自身内反映或纯粹的本质；”（SL，p.552; TWA，v.6，p.215）。他所指的是绝对必然性仅仅是其自身所是，而且仅仅通过自身就是如此。尽管听起来扯淡，但这实际上是思考绝对必然性的唯一方式。因为如果必然性是绝对的，那显然它不能建基在其他任何东西之上，而必须是自己的根据。但是，如果绝对必要性确实是自己的根据，那么唯一可以使其成为必然的就是它本身就是必然的事实。因此，必然性是绝对的，并不是因为当它在实在必然性的方式下遵循于某些先前给定条件被推导出来时，而是当它仅仅因为本身就绝对地（schlechthin）是必然的这个单纯事实时，才是绝对必然性。就像黑格尔自己所说，绝对必要然性“存在...因为它存在”，因此将直接性和自我中介融为一体 (SL, p. 552; TWA, v. 6, p. 215)。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黑格尔在这里所说的有一个微妙的含糊之处。因为他不仅声称绝对必然性是必然的，而且声称它之所以是必然的，是因为它不过就是[存在因为它存在]。也就是说，黑格尔并不将绝对必然性看作是与存在不同的东西；他将其理解为与存在同一，是仅通过自身而是其所是的存在。

但是，仅通过其自身就存在和这样作为绝对必然性，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首先，它意味着存在的形式本身是不可化约的，是不得不存在。这种存在的不可化约性隐含在《逻辑学》的开端即存在-虚无-转变的辩证法，即使在那时，黑格尔也认为，即使没有任何东西存在，仍然会有存在，因为虚无仍然存在。然而，此时，黑格尔仅仅通过在虚无的概念中发现存在的不可归约性来证明存在不可归约，但他没有定义存在为不可归约或必然的，因为他当时还没有可用的根据、中介、不可能性等概念来这样做。然而，现在这些概念对他来说是可用的，因此他可以明确地将存在视为必然的和自我建基/自我证成（self-grounding）的。说存在是绝对必然性因此是说必须有存在本身和存在所包含的一切；并且是说，存在必须存在，因为存在的本性就是存在。因此，Pace Burbidge，我不认为黑格尔认为“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是完全偶然的”(p. 211)，而只是存在的某些特征是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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