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马克思阅读采取的另一个原创的阐释进路涉及的是马克思的早期和晚期著作之间的关系。新马克思阅读的学者们反对阿尔都塞关于认识论断裂的诊断,并提出了对于马克思著作的一种一元的解读,他们使用了马克思本人的方法,从后继的社会形态所揭示的视角出发来研究先前的社会形态——马克思阐述这一方法时著名地提出,人体解剖中蕴藏着猴体解剖的钥匙。新马克思阅读正是用这种方法通过晚期的文本来解读早期的文本,从而恢复了早期文本的意义,而不是像阿尔都塞提出的那样抛弃了它们,把它们当成是前马克思主义的立场。[28]正如施密特所说的那样:「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早期著作长期以来都被认为包含了马克思主义的哲学人道主义内容,但它们只有通过对于《资本论》的历史-经济分析才可能得到充分的理解」。[29]
因此,举例来说,莱希尔特就坚持认为,马克思在早期著作中分析的市民社会和国家、资产阶级和公民、天国与尘世之间的颠倒这一过程必须根据对于政治经济学范畴的批判来理解。这也就是说,对于资本主义社会形式的批判需要理解为什么人类关系会以强制性的经济法则的形式呈现自身。与之相似的是,巴克豪斯表明,在马克思的早期著作中通常被当作哲学残余而被丢弃的东西应该反过来被视为一种批判方法的首次尝试,这种方法辨识出了「存在-神学的、社会-形而上学的对象的同构结构,或政治和经济对象的同构结构」。[30]正如神学上的争论预设了尘世双重化为天国与尘世之间的对立一样,每一场政治经济学科上的争论都预设了交换的经济形式:价值、货币、价格,如此等等。「马克思的核心要求是,『那些』经济学家不应当预设『范畴』或『形式』,相反,他们应当『发生性地』(genetically)将它们发展出来」。[31]巴克豪斯发现,这种发生性方法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第一次出现,在那本书中马克思触及了政治经济学的「未经反思的预设」:「马克思在这里谈论的是货币,按照『它』的功能,货币作为一个『非人的』(unmenschliches)主体而运作,也就是说,它使不平等的东西成为平等的,它『储存』了价值,并进行『转移』,等等。事物的、『外在于人的』事物的独立法则呈示了经济学的『客观的』…环节。」[32]
4、黑格尔与马克思
黑格尔的哲学,特别是他的逻辑学,被新马克思阅读视为理解马克思对于政治经济学批判的阐述的一个根本来源。施密特是从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中的「批判」一词的含义开始的。他指出,对于马克思来说,没有任何社会事实本身可以通过传统的学科分界得到理解。真正的「知识的对象」是作为一个整体的社会现象,因此就是作为总体的资本。但后者绝不能理解成把经验中被给予的生产条件当作知识的直接对象。相反,马克思是通过批评资产阶级的范畴与理论来推进的。[33]理论及其「客观的」内容是相关联的,但它们并不是同一个东西。这就是为什么研究的方法和呈示的方法在形式上是不同的。施密特解释道,探究的方法处理的是来自历史、经济学、社会学、统计学等方面的材料,并通过知性的「分离」与「分析」来运作。相反,呈示方法则必须将这些孤立的数据结合在具体的统一中。同黑格尔一样,「展示」从直接的「存在」推进到中介性的「本质」,后者是存在的根据。本质性的实在必须在现象中显示自身,但这个具体的、对于本质的例示化和它的显示本身是有所区别的。即使是最为抽象的范畴也具有一个历史的、有规定的维度,但尽管如此,逻辑进程与历史进程仍然是不同的,甚至是对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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