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普尔将这一批判推得如此远,以至于这一批判不自觉地让他本人提出的解决建议都变得值得怀疑。波普尔剥下了经验主义宣称的知识起源的虚假权威,他正确地用各种方式褫夺起源知识的地位。但即便错误也只能在以效力为标准的基础上才能证明其错误性。我们必须拿出论据支撑效力标准的正当性;我们应该到哪里去找这正当性呢?如果不是反过来从已经关闭了的维度中,也就是说不从起源的维度去找,难道还要从知识构建的维度去找吗?否则证伪的标准就会显得过于任意。波普尔想要把理论的起源,即观察、思考和流传,都同样归属到检验的方法中,经验的效力唯独应该以这种方法为度量。然而不幸的是,就这种方法而言,它的基础只能退而求其次,建立在知识来源的其中一种上,建立在传统上,而且是建立在波普尔称之为批判传统的传统上。这就显示出,传统是独立的变量,而上面实例提到的思想和观察,包括结合思想和观察而成的测验程序都依赖于传统。波普尔过于不加怀疑地就信赖在测验程序中组织起来的经验的自主性;他相信,能够抛弃掉对活动标准的追问,因为他最终在进行所有批判的时候还是分享了一种深层次的实证主义的成见。他假定了事实是在认识论上独立于理论的,而理论则应该描述性地领会这些事实及其相互之间的关系。因此要以“独立的”事实来测试理论。这一主题在波普尔那里是实证主义遗留问题的关键点。阿尔伯特并没有展现出任何迹象,表明我已经成功地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
一方面,波普尔反对经验主义是正确的,即我们只有在理论的光照之下才能把握和确定事实;的确,他偶尔把事实描述为语言和现实共同的产物。另一方面,他把一种朴素的相对于“事实”的符合关系归入记录着的确定,这种确定依赖于对我们的经验进行方法上牢靠的组织。在我看来,波普尔坚持真理的符合理论并没有多少成效。这种理论假定“事实”是自在的存在者,却没有考虑到,事实确定的经验效力的意义(以及间接地,经验科学理论的意义)是通过定义检验条件在事前就决定好了的。与之相比,这样的尝试,即从原理上分析经验科学理论和所谓的事实之间的联系,才是有意义的,因为这样我们就能把握之前关于经验的阐释的框架。在反思的这个阶段就很清楚了,“事实”这个术语只能用在可经验之物的集合上,这个集合是为了检验科学理论而提前组织好的。所以人们是这样对事实形成概念的,就如它本身之所是:就如它是被生产出来的。人们在洞察实证主义的事实概念时却把它当作拜物教,这种拜物教纯粹地给间接的东西附上了直接的表象。波普尔没有撤回到先验的维度,但这条道路就位于从他自己的批判引申出的结论里。波普尔对基本问题的论述显示了这一点。
第二节 经验—分析研究的实用主义意涵
阿尔伯特对我的责备中的第二个误解,跟所谓的基本问题有关。波普尔把这样一些单数的存有表达称为基本命题,这些存有表达适合用来反驳以否定的存有表达形式表现的法则假设。它们通常表述了系统观察的结果。它们描述了理论与经验基础相遇的接合处。基本命题当然不能无缝地嫁接到经验上;因为在基本命题中出现的普世表达中,没有一个能够通过如此多的观察得以证实。接受还是拒绝上述的基本命题都以决定为基础。无论如何,决定都不能任意作出,而是要跟规则保持一致。这些规则只是在机制上得到确定,而不是逻辑上。规则促使我们瞄准一个没有说明,但提前已经理解的目标作出决定,但规则并不定义目标。我们在日常交流时就是这样操作的,比如在解释文本的时候。如果我们在循环中运动,如果我们不想要回避解释,那么对我们而言,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剩下了。基本问题让我们回忆起,针对现实使用形式的理论也把我们卷入循环。是波普尔教会我这个循环的,而不是像阿尔伯特猜想的那样,由我自己想出来的。即便用阿尔伯特自己的话(第238页),也不难重新发现这样的循环。
数学联邦政治世界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