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释主客体世界的关联,从而使判断成为可能,这是关键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不等同于:一个主体如何产生与(本质上独立于主体的)客体相符的思维?谢林认为,要使判断成为可能,我们在判断中分解、综合的事物必须已经是同一个事物。于是,就像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说的,在谢林的哲学里,绝对成了这样的黑夜,“一切牛在其中都是黑的”。这是因为,一旦承认每一事物最终都是同一事物,都是一个绝对(它排除了所有相对性,而变得不可说)。黑格尔这样解读谢林的观点,是站不住脚的。在更早期的同一哲学里,谢林如是说道:
在绝对的本质中,大多数人只看得到纯粹的黑夜,看不到其他事物;在这些人面前,绝对退化成仅仅是对差异的否定,仅仅是某种纯粹私人的事物。因此,他们很聪明地把绝对视作哲学的终点……在这里我想要证明……绝对的黑夜是如何转变成知识的白天。(SW I/4, p. 403)
参考上文描述的荷尔德林的观点,谢林引入了一个“过渡性”(transitive)存在的概念。这样一来,意识和物质都作为这个存在的谓语而关联起来了。谢林这样做,是为了解决这个一元论问题:“一”如何同时是“多”?谢林用地球这一比喻来解释这种“过渡性”:
地球把自身的同一性建构为各种事物的多元性,也把各种事物的多元性建构成同一性。在这两者的关联之中,我们发现了地球的真正本质。除了这个既是多元性又是同一性的地球,不存在另一个包含各种事物同一性的地球。多元性即是同一性。多元性和同一性在地球中成必要、稳固的“一”,我们把它叫作“生存”(existence)。作为一的存在(Wesen),作为多元性的生存,把这二者关联起来的就是生存。
这样,“绝对同一性”就把存在的两个层面关联起来。第一个层面是宇宙。第二个层面是变换着的多元性,也是可知的宇宙。这时,谢林指出,“笛卡尔确立的我思故我在是一切认识里面的一个基本谬误;其实思维并不是我的思维,存在也不是我的存在,因为一切都仅仅是上帝或者大全的思维和存在。”从而,自我在谢林那里,就被“指认”为先于自我的存在的一个谓语。在德国观念论模式里,存在本质上具有类似意识的结构,才导致了存在的可知性。而谢林已经开始远离这一模式,尽管也不是一直坚持。
谢林之所以有这种观点,是借助他对理论知识那变换着的相对地位的理解。揭示出绝对之性质的,正是有限规定性的不完整。我们看看他对时间的描述就明白了:“时间本身什么也不是,它只是展现在事物个体生命面前的总体性”,然后总体性“因为不建构个体而建构自身,因为不直观个体而直观自身”(SW I/6, p. 220)。因为我们的判断是有条件的,而总体性是无条件的,所以,我们的判断可以对个体性进行规定,但没法证明关于总体性的那些说法的真理性。鉴于个体事物的相对性,我们就需要一个根据(ground),让我们意识到相对性,这个根据的位置,还得和有限个体的可知世界不同。但同时,要是这个根据和个体的可知世界完全不同,我们又碰到二元论的问题。这样说来,绝对者是有限没错,但不是我们通常所想的那种有限。所以,要是没有“绝对同一性”这个预设,我们就没法解释个体知识的相对性。这是因为,我们没法说,我们修改过的判断(revised judgement),和原先的(正确的)判断指的是同一个世界。
谢林这样来归纳他的同一理论:
现实的、真的存在恰恰就是自我揭露(Selbstoffenbarung)。它要成为一,就得在自身中揭露自身。但是,如果这个存在不是“自在的他者”(other in itself),在他者中是“自为的一”(One for itself),如果这个存在不是存在和他者的活生生的联系,那么,这个存在就不在自身中揭露自身。(SW I/7, p.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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