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他谈到历史时,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在他看来,幸福的时期,恰恰是历史上没有大事发生的时期。我们把世界变成应有样子的一切努力,都以失败告终。真正改变历史的是我们的热情,是我们的利益,是我们为了某项事业不顾一切的时刻。某些个体追随着这种热切的欲望,随后发现,他们的行动与同样躁动不安的其他人产生了共鸣。其他人汇集到同一项事业中来,旧的秩序出现了缝隙和断裂,开启了人们至今未曾预见过的新秩序的可能性。这一变革的主人公们,实际上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无法预见实际上的后果。因为发生的事件远远超出最初的热情行动的有限意图。
他们没有进行刻意的安排,没有利用这些事件把世界变成应有的样子。理性是在普遍性中运作的。这种普遍性不仅是道德法则的抽象普遍性,而且是把各种成分组织成统一整体的具体普遍性。可是,热情、人类意志的行动是一种特殊性,它只想消除特殊的决定性条件,只想实现特殊的目标,而忽视让事件变得超乎意料的各种复杂条件。事实上,一旦把超乎意料的新事件放进人类事务这个大熔炉中,我们就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二、热情是理性发挥作用的手段
矛盾的是,虽然黑格尔说历史是热情的领域(幸福根本不是历史的考虑),但是他同样说“理性统治世界”(《历史哲学》)。我们可以回想,他的《法哲学原理》那句格言:“凡是合乎理性的东西都是现实的,凡是现实的东西都是合乎理性的”。这种观点,与上面的观点似乎截然不同。黑格尔这个杰出的理性主义者,为什么说历史是(而且应该是)热情的领域?他为什么说,理性带来幸福和德性的地方恰恰是没有大事发生的地方?
为了解决这个矛盾,黑格尔提出“理性的狡计”,也就不足为奇了:
热情的特殊利益,和一个普遍原则的活泼发展,是不可分离的。因为普遍的东西是从那特殊的、决定的东西和它的否定所生的结果。特殊的东西同特殊的东西相互斗争,终于大家都有些损失。那个普遍的观念并不卷入对峙和斗争当中,卷入是有危险的。它始终留在后方,在背景里,不受骚扰,也不受侵犯。它驱使热情去为它自己工作,热情从这种推动里发展了它的存在,因而热情受了损失,遭到祸殃——这可以叫做理性的狡计。(Hegel 1955:105)
“理性的狡计”一词,不仅出现在学生们的笔记中,也出现在其他地方。事实上,我怀疑,黑格尔之所以在讲演中使用这个词,恰恰是因为这个词最好地表达了他的意思。虽然理性统治世界,但是理性不是外显的,不像现实历史那样,在个人的热情中发展着。因此,黑格尔必须求助于对目的论概念的讨论。在对目的论概念的讨论中,在逻辑学中,黑格尔阐明了“理性的狡计”的内涵。黑格尔在《大逻辑》中说:
既然目的自身直接与一个客体相关,并使它成为手段,而且通过手段来规定另一客体,这就可以看作是强力。在这种情况下,目的显示出与客体完全不同的性质,而这两种客体又同是相互独立的客体。但目的既然把自身建立为与客体的直接关系,并在自身和那个客体之间插入另一客体,这就可以认为是理性的狡计……目的又摆出一个客体来作为手段,让这个客体代替它外在地消耗,把这客体委之于磨损,而面对机械的强力时则躲在这客体的后面来保存自己。(Hegel 1981:166)
我们在《小逻辑》中也看到类似的话:
那作为支配机械和化学过程的力量的主观目的,在这些过程里让客观事物彼此相互消耗,而它却超脱其自身于它们之外,但同时又保存其自身于它们之内。这就是理性的狡计。
在《1831年逻辑学讲演录》中,还有一段评论:
数学联邦政治世界观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人小说网http://tongren.me),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