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我们就明白,为什么黑格尔认为“万物的本原是水”这种学说是观念论。一方面(至少按照亚里士多德的说法),泰列士认为世界包含日常的有限物。另一方面,他在有限物中认识到永恒的、不灭的实体——水。水通过变化过程构成有限物。因此,虽然物体是无常的、易逝的,但是水在这种无常中是永恒和不变的。因此,有限性内部包含了无限性。与此同时,水必须把各种变化形式作为它的本性的一部分:因为它没有单纯作为水的存在,所以,无限性也需要有限性。同样的道理,德谟克利特的原子,恩培多克勒的四元素,也是包含在有限性中的无限性。这些立场都是黑格尔意义上的观念论。一旦我们看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看到,黑格尔观念论不是直接的一元论或整体主义,尽管它与两者都有关。黑格尔观念论不是上文所说的那种一元论,因为有限物保留了作为个体的地位,而不只是某个实体的属性。黑格尔观念论也不是整体主义,水或原子这样“最终和绝对的”事物构成了有限物,不意味着有限物是整体的一部分。有限物与有限物之间,就像用砖头建造的两幢房子那样关联起来。不过,虽然观念论对黑格尔来说不意味着整体主义,但是,黑格尔说整体的各部分是“观念的”,这不是偶然的:他认为,部分必须被视为它所属的总体的有限反映,这种关系使得整体相对于部分来说是“无限的”。例如,黑格尔说,“合乎理性的国家自身是无限的”,因为我们可以整体主义地看待国家:“这个被划分的整体具有持久的和巩固的规定性,然而这种规定性又不是僵死的,它在自己的分解过程中不断地产生自己”(EPR:302-303)。因此,虽然黑格尔意义上的观念论可能不意味着整体主义(参见泰列士和原子论者),但是整体主义可能意味着观念论。成为一个部分,就是成为总体的有限层面。就像身体的各部分表现着整体的生命,就像国家作为整体表现在不同宪法元素中,就像物质在不同有限个体中实现。
当然了,这种形而上学立场不是没有困难。黑格尔没有在目前的阶段,即《大逻辑·存在论》中解决这个困难,而是在《大逻辑·概念论》中解决它。在《大逻辑·概念论》中,黑格尔提出“普遍性”、“特殊性”、“个别性”的结构,每个范畴都隐含了其他范畴,于是,《概念论》形成了自足的系统,消除了外部“根据”的难题。个别性不过是特殊化的普遍性(“我”是一个具有身高、体重等的人类)。特殊性不过是普遍性的个别化(我的身高、体重等涉及的是我这个人类个体,而不是“单纯的个别性”)。普遍性与普遍性的差异,就是它被特殊化为个体的方式(“人类”和“狮子”的差异是,它属于某一组确定个体)。这就是黑格尔完成他的计划的尝试。这一计划从泰列士开始,而且这正是哲学的特征:找到一种思维方式,来阐述我们用来理解“有条件者”和“无条件者”的关系的“自反思的结构”。这种方式既承认“有条件者”的有限性,又不让“无条件者”具有超越性——就像《概念论》中的每个范畴都要根据其他范畴来说明和理解,都不能作为其他范畴的“外部”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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