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皮平的术语来说,黑格尔的“先验主义”、对某些先验论证的有效性的信念,定义了观念论。上文说过,这个定义与传统观点不一致(因为这个定义与实在论太相容了),也与康德和黑格尔的作品不一致,但是,更值得注意的是,它似乎与认识论整体主义、反整体主义是一致的。如果我们可以复活某种原始的基础主义,从而一些命题的证据重要性可以独立于经验整体,那么,皮平的定义,与上文讨论的各种观念论、反观念论都是相容的。
当然,黑格尔的作品在许多方面似乎是指向这种基础主义的,但是,这不仅是因为他对观念论的基本概念,不仅是因为“目的论的世界整体”概念。虽然这种基本概念要求我们不把直接表象视为可分离的知识基础,但是,这种概念为其他可能的知识基础留下了开放的空间。虽然黑格尔通常被视为融贯的理论家,而不是基础主义者,但是,融贯主义不仅仅是认为有限物不是绝对的,不仅仅是认为有限物是目的论整体的一部分。因此,黑格尔对观念论的定义,让它在逻辑上独立于认识论整体主义。
如果我们认为整体主义对应于黑格尔体系,观念论对应于对实在论的拒绝——实在论者担忧,“即使我们评判关于X的知识的最好标尺得到满足,我们也仍然没有办法知道,任何这样的满足是否真的告诉我们关于X的任何信息”(Pippin1989:39)——那么,整体主义和观念论之间似乎会产生有意义的联系。但是,一起都取决于我们如何消除实在论者的担忧。黑格尔不像认识论观念论者一样认为,虽然存在知识无法把握的X,但是,恰恰是因为X是无法把握的,所以,实在论者的担忧就消失了。这种观点对黑格尔来说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不会允许我们说,我们处理的“仅仅是我们的”最好标尺。黑格尔的主张是,最好标尺是由概念本身决定的,我们没有融贯的理由认为我们无法把握它们(**Pippin1989:83)**。更激进的是,黑格尔想要证明,一切认为我们无法把握最好标尺的怀疑论尝试,都是“不攻自破的”(Forster 1989:105)。
我们当然可以质疑黑格尔的某一个论证,也可以质疑他对整体的主张,但是,这些质疑仍然说明,黑格尔的体系代表的是现实本身,而不只是“我们对事物的看法”。这意味着,在关于整体主义的争论中,黑格尔站在实在论一边。因此,在他看来,“内在地”完全融贯的知识体系是不足的。使事情更加复杂的是,黑格尔不真正相信任何“片面”的体系(黑格尔体系以外的体系)可以是真正融贯的。但是,这不意味着,他的体系的融贯性,让他把这一体系称为知识。相反,这一体系之所以是知识,因为它与概念相一致,并且把握了现实本身。
综上所述,我们尚未找到一种准确、实质性、有说服力的意义,把黑格尔视为观念论者——当然,如果我们不坚持这三重要求,我们有很多理由把黑格尔视为观念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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