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影

“谁恶心？”

“我恶心，你更恶心。”

盛江乔轻笑一声：“这就恶心了？我早就跟你说过道德感不要太强，这么多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因为你自己就是个没有底线的人渣。”我说。

盛江乔没反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我不想跟他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走出几步后，身后传来他的声音。

“许洋。”

我继续往前走。

“今天见到你我很开心，看到你走出来我就放心了。歌很好听，之前是我没品位。”

憋了一晚上的眼泪瞬间争先恐后地从眼眶里流出来，在下巴汇聚，滴落到我的胸前。盛江乔还在后面看着，我连抬手擦泪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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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是我高考那一年，那年的夏天很热，非常热，六月初已经出现了四十度的高温。

高考前三天学校已经不上课了，放学生们自由复习，我选择回家睡觉。每天学习重复性的知识搞得我很烦躁，心态不稳，临近高考我只盼着赶紧考完结束。

我在家里每天上午睡到自然醒，中午吃完饭之后做套卷子保持手感，翻一翻笔记和错题本，晚上十点就上床睡觉。高中三年我缺觉得很，那时候我觉得能睡饱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可能是上天看我在别人都苦苦复习我却悠闲自在的日子不爽，高考前一天给我使了个大绊子，一直让我到四年后才缓过神。

我爸妈属于那种每天不吵架就浑身不舒服的人，从我上小学三年级开始就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他们俩第一次大吵大闹摔东西的时候我还很震惊，因为他们之前看上去关系还不错啊，说不上模范夫妻起码也是相安无事。

后来我就麻木了，这么多年一直吵吵嚷嚷地过来。我妈每次吵完都喜欢在我耳边控诉对我爸的不满，对我倒她在十几年婚姻生活里的苦水。我爸倒是不跟我说什么，但他跟我妈吵架时总是会用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恶毒最肮脏的话跟我妈对骂，我妈被他说得崩溃，于是开始发疯尖叫摔东西，我爸总是冷眼旁观，在一边摆出置身事外的鄙夷神情，那种姿态令我作呕。

我痛恨我爸，可怜我妈，但是这些都在我每一次问他们为什么不离婚他们说还不都是为了你时化作对我命运的悲叹。

摊上这种爸妈也是没办法的事，倒霉我就认了吧。

高考前一天他们又吵起来了，明明说好这几天不吵架的。我叹了口气，放下做了一半的卷子出门，想看看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在吵。

结果我刚一打开卧室门，就有一个茶壶迎面砸过来。

不是小巧的紫砂茶壶，是那种能放炭火上烧开一升水的铜茶壶，这壶能在我家安安稳稳待几十年，没在无数的吵闹中被砸破，足可见它用料之足。

我避无可避，铜壶砸到我脑袋上的瞬间，大脑和它共振，产生了巨大的嗡鸣声。我被砸得晕头转向，身体控制不住往侧边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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