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望兄顾及身体,努力加餐饭,莫要再清减了。否则后年长亭再相见,我可不敢认东山兄了!
又及,兄手书《东郊酬唱集》某已拜读,忆起东郊故事,犹自乐不可支。不知,长安城内,可有添新的骂人路数?吴王不解此中真意,县丞何君风雅,惜哉无人更如东山兄、与我分付戏谑。当真寂寞极了!倒是乡人詈语,粗鄙之余亦颇有趣,待某返京,与你一一说来,定叫君据案捧腹耳!
庭前柳枝又青,梨杏飞雪,惆怅一轮明月,不能与君把臂共赏。遥寄清风一缕、朝霞两片、星光几点与君下酒。待得个伊年,东郊寓所,共君夜语。
到至德四年秋天的时候,你已攒了与柳一川、唐纶往来的许多书信。你寻来锦盒,分人编年的保管好,偶尔案牍劳神,你也拿出两封来看,不禁心神一松。
你觉得,即使相隔千里,你与柳一川、与唐纶,仿佛仍住在同一个京城里。每一个节气的变化、自然风物的清趣,你与他们都不曾错过。
一如朝堂政局,你现在已是有了两个稳定的消息来源:一则吴王唐纶,总揽全局,论人如弈棋;一则起居柳郎,细细碎碎写满了小皇帝呆钝背后的早慧聪颖、部司诸吏员言语交锋。合起来看,政坛局势,你心中已有猜测。
你从未过问,柳一川投奔的是哪位大员。而唐纶,也心照不宣地未与你提及此事。
你只是担心,政坛的一场风雨已酝酿太久太深,他日雷霆万钧摧枯拉朽,恐你与柳一川俱是覆巢之卵,岂有苟安可偷。
你叹息,你心焦,你无奈……你只是按部就班做一个县令,每日劝课农桑、督税问谳。
连县丞何君都讶于你的勤勉,感慨栗县终于来了个勤政爱民的好官。你摇头不语,何君不知,你心中的焦虑满溢,倒出来随便兑一点西风残月,都能叫人醉倒三天三夜。
唐纶总说你天真,你想说,难道他唐纶便能洞悉整个朝堂、揣度万紫千红的人心么?你更担心的是,柳一川搅进政治风暴尚不自知。
你数度在书信中提及此事,柳一川却总用天子逸事敷衍你。你央求吴王唐纶,将柳一川外放某县做个碌碌县令,可唐纶亦避而不答,只说叫你安心做官。
你的这两个朋友,原是哪个你都左右不得。
你只盼早日回京考功述职,好当面与这两位朋友一一分说。
可欢乐总过得那般快,而等待,则似乎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坐牢。
你这个时间的囚徒,苦苦盼望,盼来的,是阿甲亲自过来,为你做的一碗吴王府风味的槐叶冷淘,和阿甲送来的两身夏日素纱袍。
岁月悠悠,雨下了又停,麦子青了又黄。
你眼看着,蝴蝶翻飞的景象日渐走远。又是秋天,蝉鸣衰草,你与何君同游长满芦苇的河畔,遥看远山似蒙在烟雾中。
柳一川和唐纶的书信仍雪花般地向你飞来,昼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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