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外头群魔乱舞。

乐弦坐在隔间小屋里自得地品着茶,不多会儿,揉了揉脑侧,烦躁之意不能退去。

这会儿突然闯进来个家仆,直溜溜跪倒在他面前,乐弦一抬手,示意他冷静再说,只见这位已结结巴巴地禀报起来:“二爷,二爷!铃铃小姐,找不着了!”

乐弦心里咯噔一声。

“什么意思,仔细找了?”

家仆脑袋都快砸进了地里,声音颤得没了人样,“没...人群里数了三四遍,没瞅见小姐!”

“混账东西!滚!”茶杯怒摔到了家仆脸上。

这位方才的矜持模样早抛之九天云外,桌子一拍,立时站起,在下人惊骇的沉默中走向闹事现场。

只见平日云淡风轻的二爷硬忍着怒气,强装出平静,却朝着已经动起手且各自负伤的一群人怒吼道:“铃铃丢了!!一群蠢货!还他妈愣着!啊?!我侄女出半点差错,你们全得陪葬!!”说着便激愤地四处指点起来。

君笑笑一脸漠然,脑袋一偏,纯是关我屁事的意思。清浅则是冷笑一声,悠悠望着天空,全然没有对同是女人的一丝同情。

这几个他娘胳膊肘往外拐的便宜货……

乐渠一走,再没人镇得住他们了吗!

铃铃虽是乐兰家的姑娘,平时却与二叔最亲,此时人突然失踪,下属还在窝里斗,乐弦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觉着断歌在剑鞘里突突地跳,就差要动起手来个杀鸡儆猴。

未必要使铁血手段。

他于是阴笑着将目光瞥向还留在原地的几个侠士与外围围观却几乎听不见什么的群众,收起怨愤,做出故意失态的模样,使劲收了收气息,才转而悲痛地大声道:“诸位,今日家中反贼作祟,竟不知使了何等鬼蜮伎俩掳走我至爱千金,浮歌无能,乐氏如今已是风飘雨摇,怎愿叫诸位耻笑之,愧对列祖列宗!”接着一抱拳,便要回屋去。

人群诡异地一静,接着便有人大声响应道:“二爷此言有理,内鬼与外人勾结,我们不能坐看长安沦陷,此事必要讨个公道!”这是他专门安排的内应。

“公道!!”人群开始跟着哄喊。

声浪一波接一波,尽是那人如何歹毒,该如何救回小小姐,巩固长安主心骨的实力等等。

乐弦似无奈地笑了笑,只因乐氏在长安威名甚重,当地民心笼络至多。

得道多助,是这个理。

这一来清浅定会借势拥护他,以后若再有什么反心,也自然会有应对之策。

帝氏与乐氏早成姻亲,清浅若真与长泽君有幸反是一桩喜事,那这句无意之语意味便十分明显了。

千夫所指。君笑笑惨白的面孔因恚怒反而泛起红润之色,死死瞪着乐弦,眼中的怨毒快要溢出,只愿将其人千刀万剐了去。

清浅似笑非笑地盯着乐弦,品出他话外之音,唇角微微挑起,令牌在手中玩也似的旋转,接着紧抓住。

只见她接着说道:“二爷放心,清浅本一贫贱小人,得公子赏识方有今日,大恩难报,属下定效犬马之劳,拼死以护小姐周全!”好家伙,不知道小姐去处,便不说救,这其中空子可大了。

这话中并未指明公子是何人,乐弦两眼一眯,攥紧袖中拳头,不动声色地回道:“姑娘忠心,天地可鉴!”随即他余光一瞥君笑笑,便有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这位随时可以取他性命,但绝不敢动,否则只会落实了贼名,叫天下人都踩到地上唾骂。他同样留不住君笑笑,却知此人不敢脱离乐氏,既然无处藏身,那么,来日方长。

再强的人终有一死,他不信清浅不会死,那么她哪怕手中实力再泛,也迟早给自己收拾了。

乐弦与清浅相视一笑,目中深意早已清晰。

最优秀的刺客架不住脑袋不灵活,叶流云倘若在场,怎么也得帮他圆个谎,而非这样原地不动叫人指来点去。

但是君笑笑不说话,不代表他怕了。

只是他不太明白,与匪首有私情,很见不得人么?匪首难道就不能算姑娘,不能正经嫁人了?

他不承认自己是内鬼,可刀字令归来,原本的属下都可能脱离掌控,他现在便是孤身只影,万事须得小心。

倘若公子还在就好了,根本不需要自己费脑子。当他默默回头向祠堂方向看去,只来得及一眼,清浅便挡住了他。

这个女人凭什么。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