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久时…凌久时!”他冲着废墟飞奔过去,这一刻真好害怕、好害怕…他最在乎最爱的人还受着伤就这么被埋在了废墟下面。凌久时他经历过这一切,所以这里会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都知道,可为什么没有逃出来?为什么…被埋在下面了呢?
直到看到废墟的边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腿上都是血的小男孩。
他迅速跑过去蹲下身察看男孩的情况,好在男孩除了受伤的这只腿外,身上就没有别的要紧的外伤了,于是将男孩抱起来要往大部队那边送,却听见男孩翕动着嘴唇从牙缝中勉强挤出的一句话:“凌凌老师…在里面…”
阮澜烛瞬间像是看到了星星点点的光,赶紧追问:“在这间教室的废墟里面吗?”
“嗯…为了…救我…”
阮澜烛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早料到他没逃出来可能会是为了救人,可当真的听到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他一万遍的真傻。
“没关系的,我会救他,我会把凌凌老师救出来的,你放心吧。”
“谢…谢…”
阮澜烛跑着将男孩送到孩子们那边,孩子们也不害怕,更多的是看到本来以为活不成的伙伴还活着的欣喜。
送完男孩,又精准地来到那堆废墟跟前,望着高耸的锋利石块堆成的废墟,他不怕要将它们一块一块地扒走,只怕自己晚上那么一秒,就会错过让他活下来的最佳机会,手边找不到一件称手的,于是就徒手开始挖了起来。
石块是锋利的,窗户的玻璃碎片是锋利的,断裂开来的木条也是锋利的,可这一切的锋利,都丝毫没能削弱他要往下挖的决心。
他就这么徒手挖着,有被锋利的碎石划了手,有被尖锐的玻璃片划了口子,有被钝利的断木条刺到手臂,短短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将眼下的一小座石块山清干净了,十根手指上也再找不出半块完好处,突然,在腾出来的满是灰尘掩盖的灰土地上,他猛然发现一只从后面废墟里伸出来的手——他很确信,那就是凌久时的手。
“凌凌、凌凌…”阮澜烛从嘴里呜咽出几个字,眼泪瞬间止不住地掉落,滴在那灰扑扑的手上,这只手竟像感知道了什么似的,微微抬了抬两根手指,“凌凌别怕,我救你出来…我一定把你救出来…”
于是他颤抖着手,继续挖了起来…
又挖了不知道多久,太久太久了…久到好像耗尽了全身的力气,久到看到他被挖出来的蒙满灰的上半身时,分不清是累得还是慌神得一下子就瘫软在了地上,十根手指头,根根都在往下滴血。
“凌凌…”
他想要擦干净手上的血,伸手去摸的时候不会弄脏他的脸,可却怎么都擦不干净,于是只好伸出一根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是还有呼吸的,只是昏迷了过去。
“凌凌…凌凌、凌凌、凌久时。”一声一声地叫了好几遍,可他始终无动于衷地,趴在这里,不愿意睁开眼睛。
再转身看看那一大群被他解救出来的孩子们,他们的目光也始终坚定不移地望着这里,这时阮澜烛心里再次闪过一个问题:“用一个真实的人的命,去换一群虚拟NPC的命到底值不值呢?”
好像是昏迷着的凌久时告诉了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值。”
值得。
因为他说值得,因为他坚定的值得,所以对于阮澜烛而言不管自己衡量出的结果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眼下这个问题的答案,都是值得。
“你既然你觉得值得,那我听你的,我也相信这么做值得。”
既然那群孩子是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既然他也认定了值得,所以就不能让孩子们受到任何一点额外的伤害。一群孩子都团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可又不能将他们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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