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二）

“岩石？！”冯士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即使连陆岩都无法注意到的地方。他们守望天空，守望自己的理想，似乎只要把理想关进笼子里，就能令人安心了，理想永远都在自己身边，不会过期，他们筑起梦想的高墙，不容僭越，不容现实插足，所以总会忽视一些计划之外的东西，那些灵感真正的源泉，樊盛一定看到了那里，所以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尽管经常会有一些看似模棱两可的话，但那些却都是使自己信服的箴言。

当冯士回想起自己躺在天坑底部的时候，他忽然间明白了，一个圈，将自己都困起来的圈，所有人都被困在其中的圈。

冯士仿佛能想象到冯星观赏广袤的星海时的场景，唯有自己身处屏障之中，无数的美景在外，而内心始终燃烧着的想要出去融入那一切的心情。那是想要圈外有什么东西来拯救自己的执念。

岩石之内，所有人排列规整，岩石之外，启示者随机降临，它驱动圆形天体的运转，是云雨之间的传奇，它在旁边守护着众生，仿佛发出着这样的声音：“你们可以做一切，不用顾虑，不用担忧，不用害怕……”这样的声音装饰着整片天空，是自由运行的星河的底色，是击碎岩石，将其雕刻、融化的大师，挥动这笔与刀的勇气，始于那一场破碎、爆裂，生命模拟星海，终于迸发呈无数。

是来自外面？还是里面？冯士十分笃定，答案就在脚下，只是他需要足够的能量验证，不需要启示告诉自己答案，对自己来说，那已经不重要了，冯士终于回想起了自己曾经拥抱灵感的样子，他对此视若珍宝，因为不想被破坏这一美好，所以他藏起来，躲起来，模仿周围的样子，被现实与理想搞得晕头转向，但他始终没有作出决定，是决定永远站在山顶，或者是潜在海底，他觉得那不是他的灵感应该有的样子，他所喜欢的，是能在天空与海洋之间穿行的样子，像飞鸟贴近海浪，像鱼儿冲向天空。

“有什么想说的，就用火种表达。”忽然，冯士似乎听到这样的话语，他望向身旁，陆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自己身边，但是他似乎没有跟自己对话的打算，他依然闭着眼睛，如同所有虔诚的信徒一样，守护着只属于自己的奇迹。

“所有言语，皆在火焰中……”

“皆在火焰中……”

冯士听着众人的声音，他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探出身子，天坑底部的火焰越积越多，它们似乎已经从油灯中跳出来，冯士感觉自己仿佛花了眼，属于樊盛的那堆篝火不知何时又被点燃了，而众人的火焰就这样散落在周边，围绕在一起，似乎像一起跳舞的小人，拉着手，围绕着篝火舞蹈着。

不会出现幻觉了吧。冯士这样想着，他还想看到更清楚。忽然他觉得火焰仿佛发出了蓝紫色的光芒，难道是自己盯着火看得太久了？他这样想，但似乎并不是这样，这种颜色来自于底部的岩石，他的漆黑在火光的招摇狭隘似乎变得更加透明了，冯士几乎能看见跳舞的火光倒映在岩石上的倒影，璀璨的，吸引人的，似乎有目光注视在那里，似乎有等待者在那里，沉睡着，只等待一个奇迹和转机，将它唤醒。

冯士忽然感觉后背发凉，失去了油灯，寒意似乎逐渐逼近自己，但是并不是这样简单，似乎有人站在自己的身后，就好像那个睡在岩石上面的夜晚，背后的凉意似乎不是清风带来的，那是一种真正的带有自我意识的呼唤，那是一个人的身影！她就在那岩石之中！

冯士一惊，身体继续前倾，而身后的寒意并没有减少，反而像蓄势已久的弓箭，一股力量冲向自己，冯士回头，却只看见了虔诚的人们，以及，唯一睁着眼睛，抬头望向自己的陆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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