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三）

“我的朋友，既然你让我作出这种豁出去的决定，那么，这次计划就不能失败，帮我完成，最后一步吧……”那是他最后留在自己耳边的话，声音很小，几乎没有人能听到，但冯士感觉那声音似乎在自己脑海中被无限放大了。此刻，不仅是陆岩最后的声音，还有火焰燃烧的声音，岩石融化的声音，风在火海中翻腾的声音，跳舞的小人们的嬉笑声，杂声越来越多，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杂乱，冯士知道自己正在下坠。

“如同流星一样。”他想起樊盛的形容。

如果那个女孩也是这样掉下来的话，那么，她应该就在不远处了，这趟旅行，冯士已经走了太久了，他的情感波动从来没有这样强烈过，排除路途的辛苦以及精神的折磨，他不愿再尝试下去了，灵感应该回归到他们本来的样子。他伸出双手，试探着，那所谓的边界之外，如同宇宙外的星空，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地方，但是自己却逃离了它许久，装作陌生的两个人，上演了一出从相识到相认，从陌生到熟悉的戏码。

如果冯星在的话，他是否也想告诉自己这些话呢？或许他早就告诉自己了，当他正在为工作的事情而烦恼的时候，他摆弄着手中的天体模型，就好像一只安静的小猫卖弄着毛线球，孱弱的样子又如同一只无人在意的甲虫，搬运着自然中的废物，走上一条圈内人不解的路。

当他行走的时候，面前毫无阻碍。

冯士闭上了眼睛，眼前黑色与红色交融在一起，好像揉皱了的晚霞，他在等待坚硬的地面将自己击碎，至于变成尘埃的样子，还需要火焰来帮助……

然而，瞬间被折断的感觉并没有出现，柔软的触感好像填补了空间，他似乎在水中，他甚至能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恍惚间，冯士似乎看见了樊盛的身影。

“他们已经几乎构建起了如此庞大的世界，当你身处于其中的时候，你就很难质疑这个世界的真假了。”樊盛似乎在说着什么，冯士不确定那是否是对自己说的。

“如果还是有人质疑呢？”

“那么就再创造一个假的世界，让他们自己发现，自己怀疑，这样，当思绪被麻痹的时候，谁还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呢？”

“这是一场大型的实验啊朋友！”樊盛兴奋地自问自答！像一个真正疯狂的思想者。

“一场大型的驯化，并且，只是来自于一个人的私心罢了。”

“你写日记吗？”忽然，樊盛说道，这是对自己说的，冯士意识到。

“不怎么写。”

“太可惜了，如果你写的话，一定要把这个故事记到日记里，写得越夸张越好，这样，所有人都会记得，会怀疑，会对我、我们、以及他们自己感兴趣的……”樊盛递过来一根很长的东西，那似乎是一根笔，但是却过于长，尾部还带着羽毛，那更像是一支箭。

他说完这句话后没有再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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