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一）

冯士认为自己的任务应当已经完成了，他收拾了一下，对于明天，哦不对，今晚可能出现的新闻略感期待。

此时，场内响起了掌声，应该是最后一项流程了，也是最为重要的，冯士注意到，在第一排一些衣着庄严的人已经将身体前倾，准备见证历史了。

“请华堂艺术团团长，我们敬爱的樊盛前辈……”在演讲台旁站着一个老人，他裹着白色的袍子，看得出来，上面还有些没有洗净颜料沁入布里，暗沉沉地透着其他的颜色，其中最惹眼的是一道鲜红的印记，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采心会”的会长，冯士的眼前仿佛看见了一把长刀向自己刺来。一个沉默的老人，低着沉重的头，双手捧着演讲稿，看起来却不像一个人了，而是一个正等待着他人被宣判死刑的铡刀。

樊盛走到了讲台前，忽然笑了一声，所有人的呼吸似乎都瞬间断了一秒，他扶了扶手边的话筒，好像终于打定主意，卸下了自己的伪装，将讲稿放到了一边。

第一排的观众看到他这么做，瞬时紧张起来，一两个人侧耳跟对方交代着什么，这个会场里如果见证了许多历史事件的宣告，那么同样它也见证了许多意外预案的执行。

“冯星，没有失败，他承载了我们的寄托，他见证了不一样的事，这不是死可以衡量的。”他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膛，似乎希望自己的心脏能热烈地跳动起来，但是他的脸色不会有任何变化，从所有人的心被突然封起来的时候，大家的脸色不需要隐藏，互相之间也无法再被识读了。

会场里的人各司其职，有飞快地敲打键盘，记录他的演讲的，有飞快地翻阅手中的文件，似乎正在根据演讲者的台词，为自己的上司挑选着最佳的演讲稿，也有守在投影仪旁，适时地放出了那张冯星最后的“遗照”。而坐在电脑后面的一个人正低沉着脸，应当是这些人幕后的安排者。偌大的屏幕很容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再次提醒着所有人，冯星死亡的事实。

樊盛并没有受到影响，他甚至没有回头，似乎并不在乎大家的目光落在哪里。

“相反，他为我们见证了，见证了奇迹的发生，那是确实存在的东西，也是终将改变我们的东西。”

樊盛似乎被点燃了热情，他扶着桌子的手在微微颤抖，而一旁的指挥官则始终没有低头，他拿起笔似乎在写什么。

樊盛的演讲在沉默声中结束，按照计划的掌声迟来了两秒，大家互相看着身边的人，脸上的怪异的表情。结束演讲后，樊盛将演讲稿留在了台上，独自走出了礼堂，他似乎是只身前来，他也必须只身回去，这或许不是出于信任，而是出于一种挑衅，因为如果他无法只身安好地回去，那么，无疑是一种宣战的信号。

冯士站起身来，也准备离开了，比起这些宏大的事件，他觉得自己应该关注的是今天的晚饭。

“冯先生，请等一下。”忽然他被一个人叫住了。

“我们的指挥官还有话跟您说。”他没有抬头，而是抬起一只胳膊，指着那位地位非凡的指挥官的方向。

冯士感觉自己好像被蛛丝缠住了喉咙，好像陷入了什么难以逃脱的麻烦，简单来说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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