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对于酒吧来说是一天真正的开始,尽管正能量的标语贴满了大街小巷,走在阳光下的成年人,即使个个负重前行,也总给人一种积极生活的表象,这时小刘的头脑里就会蹦出几个数据,前两天他刚从新闻上看到,2022年世界精神卫生组织公布的最新数据,全球有3.4亿人都患成不同程度的抑郁症,每年因该疾病而自杀的人数达百万之多……百万是多少?
小刘露出一脸的茫然,他扫了一眼目之所及的空间,在这个营业面积500平的酒吧里,高峰时期也超不过200人,百万?这密密麻麻的人头,交叠雷同的面孔,男人女人,群体或是个人,他们花尽心思想在装扮上表明自己的与众不同,可内心的孤独和恐惧还是会像运动时的汗水,在你心脏躁动狂热的时候,从你发烫的皮肤上冒出来。
小刘将两块柱型的冰块放进同样洁净透明的杯子里,再倒入一瓶“养乐多”,5毫升威士忌,几滴柠檬汁,放一小块干冰在杯口……他随心所欲地尝试各种酒品的调配,万变不离其宗,像高人练功一般,最重要是内力心法的修练,其他招式无师自通。小刘隔几天就会推出一款自己调配的新品,好喝难喝,见仁见智,总之只卖一旬,喜欢它的人意犹未尽,不喜欢的人很快忘记,没尝过的人反而成了遗憾,这种“饥饿营销”紧扣大众心里,是经过无数成功案例论证过的“神功”。
每一杯酒都应该有它自己的名字,小刘最烦起名字了,他初中没毕业就闯荡社会,十年磨一剑,混成了调酒师,人生经历阅历增长不少,文化修养一点没变,起名子什么的,老规矩,还是交给第一个喝它的人吧。
“罗哥,尝尝。”小刘将一杯结了霜的豆绿色调味酒放在杯垫上推到罗兵面前,讨好地笑着。
“还不都一球样,费他妈这功夫干嘛?”小罗大着舌头说,眼神涣散地拿起杯子倒进胃里,咣地一声放下,复读机似地喊道:“再来一杯!”
小刘勉强地笑了一下,心里难过,自己调的酒说不上是琼浆玉液,可也不能随便饮了驴马,要不是看在他是老板朋友的份上,早给他来一杯65%的酒精,解决了拉倒,“酒鬼”就该早死早超生,活得没价值,一个 “造粪机器”!
他斜眼看了一眼罗兵,一张被酒精浸泡得肿胀油腻的脸,在潦草的胡子和头发间散发着求生不得的绝望和疲惫,眼神虚无,不受大脑支配,随便落在某处,就会久久地盯上一阵,没人知道他又想起了什么,眼眶渐渐泛红,他用力抽动鼻子,抬手在脸上摸了一把,艰难地控制着自己的意识,语气低靡地说出那句“我还没醉,给我拿酒。”
小刘毫无办法,叹了口气,非常懈怠地将一扎啤酒推到了罗兵面前,为了避免心里的厌恶,他都不用正眼看他,心想今晚不知轮谁送这个醉鬼回家,真是倒霉。
罗兵伸手握住杯子,刚想灌自己,就被一只手按住了,他心烦地嘟囔了一句,手臂用力想挣脱控制,结果是杯子被那人一把夺过去,仰头一饮而尽,他听见一个命令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别再给他酒了,找人扶他到包间去,一会我送他回去!”
“嘿,哥,忙完了?”罗兵挤出一个假笑,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等你半天了。”
“今天行了,把这个吃了。”张鹏像个监护人似的每次这个时候都会把一颗醒酒护肝胶囊送到罗兵嘴边,看着他吞下去才行。
罗兵知道反对无效,被强灌了几次学乖了,接过张鹏手里的药粒,扔进嘴里混着口水强咽下去,然后智障一般地“嘿嘿”笑了两声。
“我也不劝你,可你得听我的,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人有些事,你惹不起就要学会躲得起。”张鹏挨着罗兵坐下,拧着眉头点了支烟。
“我不甘心,我不认命,你要我咽下这口气,我会死,我真的会气死!”罗兵一手撑着沉重的脑袋,用力扯着自己的发根,一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鼓胀的筋脉微微跳动,张鹏能感受到那寂静的皮肤底下汹涌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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