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温如玉3

开始坐着，单纯坐着，或者说一边呼吸一边听他说话。朋友拆开了一包威化饼干，是市面上很常见的那种上面印着外文字母的好像是印尼进口的一种饼干。包装是橙色，她给了我一块。给我那块的同时我正好回身去跟他说话，于是我身体向左，左手拿威化饼干。他朝我做了一个伸手的动作，我霎时没反应过来，是不是我这个动作让人误解，还是他就想跟我要这块饼干去吃？递给他。他说谢谢，我当时感慨了一句什么你还真不客气，还是什么调侃的话。

他好大方，我们很熟吗？我们才认识十几天吧，我们才说过几句话，见过几面呀。

大会开始之后，我不敢动弹，我们的位置太靠前，正数的第三排。第一排是各位领导、老师、主任。主持是级部里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师，我总觉得他眼神似有似无往我们这边瞟，但我还是忍不住靠过身去跟身边的朋友说话。不敢回头和他说话，一方面是因为紧张，另一方面回头这个动作太明显。后来突然发现，其实不用回头，只要我稍微往后一靠，就可以把距离拉近，报告厅每排椅子之间的距离实在太狭小。

会议的流程行云流水，千篇一律。老师发言，教师代表发言，学生代表发言，家长代表发言，各种演讲词都是我能够想出来的溢美之词。无论是引用古诗，还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典故，全都是老生常谈，没有任何新意。我们所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鼓掌，在说完大家好之后鼓掌，在演讲完鞠躬后鼓掌，在上台鞠躬时鼓掌，在主持人报完每一个名目时鼓掌，有请谁谁谁时鼓掌。我们除了参与，除了拍照，好像只有一个目的——鼓掌。鼓掌持续的时间不短，在鼓掌的间隙，我勉强回头跟他说，“你知道吗，碰见你们的时候，是我开学以来遇见的第一个正常人。”第一遍他们没太听清，因为四周掌声雷动，实在声音太大，我又说了一遍，这次他听清了，他兄弟笑着给我来了一句，“包正常的。”他兄弟这话里有满满的自豪和骄傲。他扯了扯嘴角，说：“因为不正常的都去你们两个班儿了。”

听他一说，我竟然觉得分外有道理。是啊，那些不正常的好学生，不对，或者说这个不正常，应该加引号。只是在我眼里不正常，而在老师和家长眼里，他们都是极其优秀的三好学生，是未来的可塑之才，是国家的栋梁。我说，“是啊，说的太对了。不正常的都来我们班了。我大概是你会见到的，在这两个班里最正常的。”

讲话的教师代表是我们的班主任，见惯他平日上身白T恤下身黑裤子的装束，乍见他穿上衬衫、腰带、西裤的正装，有些不适应。当主持人念出我们班主任名字的时候，我还愣一下，为什么是他上台发言？

我身后，他和他兄弟发出一片唏嘘之声，直呼出班主任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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