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城那日,贺三立于小船上,望着那困住她小半生的上京城,心里有什么东西的的确确快关不住了。
秦自牧关心她,她也只是绽放一个温柔的笑容,连称无碍。他们在船上成了夫妻,喝了合卺酒,贺三看着他眼里的温柔怜惜,心恐至深。
那晚他说:“我与你成亲,自是真心的,我娶了你,便是把这颗心都交给了你,日后即便眼前的路是荆棘丛,我也决不撒开你”
他还说了很多,贺三却是一直在云游身外,旁的话都记不清了。
小船行至苏杭一带时,贺三央求着秦自牧一块儿上岸去玩,见识了与北地京城全然不同的景色,这快活人生,不外如是。
后行至瓜洲古渡,两岸连山,这一叶扁舟行于湖面颇有诗情画意,忽地一座华丽画舫硬生生地破了这景致,染了俗。
画舫主人姓海,名涵松,是这苏杭一带有名的富商大贾。
因着一路漂泊,贺三底子弱,不小心带了风寒,已是深秋夜晚,方圆几里都没有个医馆,秦自牧不得已上了海大老爷的画舫,求借了药。
看着那奢靡不已的画舫,以及画舫上享乐的人,饶是秦自牧也不免叹一声:鸳鸯戏水柳梳头,亭台画舫客无忧。
海大老爷一时好奇,悄悄尾随着秦自牧去到了小船,未进里头,便听到二人嘘寒问暖,海老爷轻叩船门,一掀帘便见到了二人。
正当二人心存疑窦之时,海老爷自报家门,秦自牧才得以知道眼前人是那画舫主人。
在小扁舟待了半个时辰后,海家下人来寻,海大老爷这才回去,临了还叮嘱让贺三注意身子,缺什么少什么都去画舫寻即可。
海老爷走后,一直病弱的贺三骤然脸色变得更加不好,可惜秦自牧正为了给妻子煎药,竟没注意到异样。
贺三病体虚弱,嘴里苦,突然想喝些小酒,秦自牧翻箱倒柜地找出来两壶照殿红,这个愚笨的男人,只让贺三小酌,大部分却都进了他的肚。
二人聊着天,喝着酒,不知怎么的聊到了她两位逝去的族姐,对于她两位姐姐,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他有一族妹曾多次提到过这两姐妹在京中高门贵族的例子,事关女儿家的名誉,他也有些吃醉了,也不太敢说什么,只是一旁听着。
贺三轻咳几声,猜得到他心中所想,不免心中悲切。摇着酒盏,看着烛光:“上京城的那些人,皆知我贺家高门败落,贺家三姝,两姝已夭。他们赞我大姐贞洁烈女,一尺白绫守住了高门尊贵。又骂我二姐是荡妇,忝列高门。”
贺三哭了,月下美人泣,惹人怜。
“可在我心里,那贺芸芸就是个只顾自己,自私自利的人,她以为自己死了一了百了,死后还能便宜得一副棺材,得个好下场。她有想过我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吗?她可是我亲姐姐啊!”
贺三压抑地怒吼,看着是气极了。
秦自牧酒醒了几分,赶忙为她顺气。
“我苦命的二姐,生来底子弱,我与她被罚入教坊司后,她比我大些年岁,一直暗中保我,保两个幼弟,可怜她才十五岁就亡故了。”
情绪上来了,眼眶红红的,着了魔似的拉着秦自牧问:“你知道我二姐姐她是怎么死的吗?”不等秦自牧回答,她便说:“能是怎么死的,待在那样的地方,自然是被人凌虐死的,一块白布就这么埋了。”
秦自牧哑然,他不知道背后竟有这么多事情,只能一遍又一遍摸着她的头。
贺三抬头望着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我误你啊。”
为了一个妓女,撇家舍业,散尽钱财,这笔买卖不值当。秦自牧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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