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另一边的海大老爷倒是心生欢喜,毕竟是见到一个难得佳人,睡得颇好。
翌日,贺三的病刚有好转,海大老爷又提着无数上好药材来到了小扁舟,美名其曰前来看望弟妹。
秦自牧感激不尽,海大老爷又邀请秦自牧到画舫上吃酒赏景,秦自牧推脱不过,贺三借口想一个人多休息会儿,内里外里地让秦自牧去画舫转几圈。
在画舫上,秦自牧与海大老爷聊得极为投契,从之前在京生活到远赴琅琊求学,吃醉后,海大老爷又领着他在画舫上观赏了几圈。
时间过得很快,吃会儿酒的功夫,就已至夜深。回到小扁舟,秦自牧与贺三聊着今天的趣事,说来他们夫妇俩与海大老爷也是有缘,没想到身为苏杭人士的海大老爷曾经去过上京城做买卖,现在的海夫人也是上京城中人。
贺三笑吟吟地看着秦自牧讲着那些天花乱坠的故事,因为他的快乐而觉得高兴。
第三日,海大老爷又来了,这次不带药材,反而带了许多珍宝,看着海大老爷这股子热情劲儿,秦自牧不得已将出发的日程一推再推。
是夜,秋夜露重,冷风刮得小扁舟七摇八晃的,海大老爷邀请他们夫妇上画舫避寒,吩咐了下人好生招待。
贺三病体未愈,海大老爷直接吩咐下人将二层的暖泉开出来,叫她好好泡个药汤,驱驱病气。
随后拉着秦自牧说与他相交甚欢,明日他们便要走了,去吃顿饯行酒去。
秦自牧不甚酒力,被海家下人扶着安置在了三层的一个房间,那头的海大老爷也被扶了回去。贺三伺候着酒醉的秦自牧,又是擦身又是找下人索要醒酒汤,不一会儿还累出了一身汗。
小屋子晃晃悠悠,也不大透气,看了一眼熟睡的秦自牧,关起门向甲板走去。
寂寥江边,江风透着骨子地吹来,水面上竟还渗着冷气。她受不得冻,站了片刻便离开了。
第二日,秦自牧是在一阵慌闹声中被吵醒的。昨夜与海大老爷告辞,本欲今早离开瓜州的,哪知海大老爷听了之后大为不舍,又灌了他好些骨醉,非说走之前一定要让他尝尝瓜州最香醇的美酒。
他本就不胜酒力,一直想推脱,但海大老爷盛情难却,他实在是抵挡不过,这才一时喝了许多。
他听到了外头的吵闹声,口干舌燥地呼喊着贺三,久久听不到回应,心头突然升起了些许不安。外头传来阵阵哭嚎声,好像还有府衙的人,不知怎的,他心慌了起来,忙不颠地推开门往外跑去。
外头乱作一团,下人们脸色惊慌哀苦,他就近拉了一个下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仆人是认得秦自牧这位客人的,可一想到自家老爷做的那等子腌臜事,启齿道:“我家老爷与您夫人昨夜落水了,听说都没气了,官家的人刚来,正派人捞还叫人问话呢。”
一个富商大贾与一位有夫之妇一同落水而死,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秦自牧松开了下人,失魂落魄地往甲板上跑去,本来还存着一丝期望,可当他看到湖面上漂着的那熟悉的人,他崩溃的大叫。
那些官役在湖里捞的捞、喊得喊,但他的妻子却还在湖里飘荡,他们不在意那名女尸的尸首如何,他们只是捞着那个大老爷。
秋日早晨的露水更是寒冷,秦自牧徒地跳入水中,将贺三捞了出来。看着昨日还笑吟吟的妻子,现如今却双眼紧闭,面色灰白,没了气息。往日音容笑貌,现如今,曾经的人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他崩溃的大哭。
那头的差役刚捞到海大老爷,他的尸身被水泡的浮肿,被水里的恶鱼啃食了不少,脸上的肉都被咬掉几块。
秦自牧的哭声引得这几个官老爷注视,死去的贺三他们也看到了,一看到那美貌,唉,只怕又是被海大老爷逼得走投无路的良家妇人。
府衙的人经手办的案多了去,贺三的尸首虽完好如初,但她的衣衫却不整,头发也是散乱的,有几枚钗应该是落入湖里了,她胳膊上又有几道抓痕。
李捕头神色讳莫如深,刚有下人回禀说昨夜看到这女子在甲板透风,想来是在回屋的路上遇到起色心的海大老爷,这对夫妇是外地人,没听过海大老爷荒淫无道的名声,仗着与知县交好,恶事做尽。
李捕头一看便知,这对小夫妇是被骗了,只是没想到这妇人这般刚烈。
李捕头自觉已将真相猜出大半,都是男人,当然懂得这份屈辱,看着这可怜的男人,他叹了口气,命人将海大老爷的尸首带回海家,声明回府衙后会禀明真相,至于贺三,就交由秦自牧自已埋了吧。
临了,他们还安慰秦自牧保重身体,切莫伤心过度。
画舫的仆人都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衙役走后都纷纷离开了画舫,没人看到埋首在贺三颈间哭地撕心裂肺的秦自牧露出了一个近似如释重负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