枇杷（第五回 莲难辩）

“说说吧，咱们家的大忙人此番游历都有哪些奇闻轶事。说来也好让我这老头子乐呵乐呵。”

“没有。只有一事相求。儿子途中偶遇一女子，身世着实可怜。儿子想纳了她。”

“到底是怜惜之情还是别有用心，你自己心里面清楚。行啦，大家都是男人，这话我也只当从未听过，以后莫要再提。你娘多日未曾见你，甚是想念，你且去看看她吧。”

莫父摆了摆手，示意莫云逸离开。然他似无所觉，仍然跪得笔直未曾起身。

“你还有何事？”

“是儿子刚才撒了谎，儿子心悦于她，还望父亲成全。”

“哦，若是我不同意呢？”

“若如此，那……那儿子也只好长跪不起了。”说着又要拜下去。

“放肆！你不在乎被人耻笑，你老子我可跟你丢不起这个人，那女子是何身份，你又是何身份，你要纳她，我莫家的颜面何在，祖宗的颜面何在！这事绝无可能，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为何不可？枇杷本也是清白人家出身，不过幼时遭逢不幸被拐子拐了去，辗转才沦落到青楼，也实非她所愿。父亲一向自诩廉敬，治下有方，然则仍是发生此等祸事，究竟是谁人之过？”

“你好，你很好！我不问你，你反倒先教训起你老子来了。老二，给我滚进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偷听，去请家法来。老子今天还不信治不了你了，反倒数落起我的不是了，你简直目无尊长！不知所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滑天下之大稽，你老子我还没死呢！老二，还不快去，愣着干嘛，连你也想造反不成！”

二哥自然不敢忤逆违背，只得偷偷叫人赶紧去给母亲报信，自去了。莫母闻讯一刻也不敢耽误，匆忙赶过来。

“老爷，您别动怒，气大伤身，先坐下消消气。云逸，你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赶紧向你爹道歉！”

“别，我受不起。他本事越发的大了，都快当起我的家来了。”

“云逸他少不更事，老爷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还小呢，内阁萧学士的二公子和他一般大吧，人家儿子都满地跑了。要不说慈母多败儿，都教你给惯的！”

“父亲有气冲我来便是，何故为难母亲。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人无尤，都是儿子自个儿的主意。”

“住口！你给我闭嘴……老爷。”

“那好，我且问你，为了个女子不管不顾，当街和人打架斗殴，有没有这回事？”

莫云逸回忆起，似乎是有这么件事。一日，他与枇杷把臂同游，一时玩的尽兴忘了时间，归来时略有些晚了，回客栈的路上偶遇一醉汉意图调戏枇杷，被莫云逸狠揍了一顿。记得最后唤来侍从将其拖走，临走时，小厮还故意踩上一脚：“呸，不长眼的东西。我家小夫人也是你能肖想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当时心中憋着口气，虽然也不完全认同小厮的做法，但到底也没阻拦。

“想起来了？你如今是越发的不成体统，古贤圣言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儿子那是一时情急……”

莫云逸事后想来也有几分失悔，当日行为确是冲动欠妥。他急得额头都冒了汗，着急想要解释，父亲却将大手一挥。

“罢了，谁还没有年轻过，你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我不怪你，但是做错了事得认，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别教我瞧不起你。说来你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你不是还帮那女子赎了身，助她脱离苦海，就当日行一善。你二人身份毕竟悬殊，此生已是无缘，以后就莫要再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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