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皇榜（1）

天街，公主府。

　　天街宽约六丈，整个都是用四尺见方六寸厚的青石板铺成。这里本来叫绿竹街，因为街两边都是皇家宗亲的府邸，久而久之就被老百姓叫成了天街。今天天街又迎来了一位新的成员-朝露公主、也是皇帝的第十九个女儿沈令宜。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沈令宜同陪她共游的师姐苏锦娘也仅仅逛完了新家的一半地方。这座府邸过去曾属于先帝时的一位宗亲，但后来此人因谋逆伏法祸及全家，府邸就被收回了。前几天的琼英宴皇帝一次册封了两位皇女为公主，依例公主必须要出宫建府自立门户。可沈令宜受封是皇帝的一时兴起，宗正府根本就没有准备，只能把这个封存了几十年的老房子先拿出来凑合着用。

　　晚膳时，充分被皇室奢华生活震惊到的苏锦娘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师妹，你以前过的那么好的日子，为什么还要上山拜师啊？”

　　沈令宜幽幽道：“唉，旁人只看到皇子公主们一个个都是锦衣玉食，却不知道身为天家子女的苦。比如我娘亲，若是没有那一次，满二十五就能出宫嫁人了。到时候世间没有了十九皇女，也许会多了个农家妇或商户女。这个道理，可是我娘与八皇姐拿命换来的啊！”

　　苏锦娘表示不懂，于是沈令宜就讲了八皇女朝瑰公主沈令娟的往事。在她的记忆里，年长六岁的沈令娟曾经是在这座冰冷宫庭里惟一给她过温暖的人。但这种温暖只持续到了沈令宜九岁那一年。那年沈令宜出宫拜入了玲珑坊门下，一年后沈令娟就下嫁给了文义伯府的三公子。嫁过去没两年人就没了，等沈令宜知道的时候，心心念念的八皇姐早就化成一堆黄土一座孤坟了。

　　苏锦娘怔了半晌，也只能感叹世事无常。问起师妹以后有何打算时，沈令宜答道：“还能有什么，选驸马喽。我都出宫开府了，早晚都得有这一天。”

　　问及想要个什么样的人时，沈令宜难得脸红了：“只要心里有我就行了。”苏锦娘嗤之以鼻，男人都是贪心不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提醒她莫要重蹈八公主的覆辙。

　　见师妹的心情似乎在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苏锦娘适时换了个话题：“前几天听说你被青阳府给抓了，我本来想去府狱捞你的，没想到那地方居然还有人会放火。当时可把我给吓坏了，还好你没事。你是怎么逃过去的？”

　　沈令宜顺口道：“我运气好，遇上个好人呗。”

　　说着脸庞莫名奇妙的红了。苏锦娘心里有了数：“哪里的小郎君，长啥样啊？”一副刨根问底誓不罢休的架势。

　　“一个囚犯，还是个采花贼！长的不好看，还臭哄哄的。”想起他来沈令宜就一肚子气。凭心而论，他是救了自己的命没错。可也没少上下其手占便宜，就当是给他救自己的彩头了。下次碰到，定要把他那玩意给割了再扔进辛者库当净军，叫他一辈子都拴在粪桶上。

　　甩甩脑袋把那些让人讨厌的东西扔到九宵云外：“师姐，走。我带你去长长见识。你是换身男装去还是穿女装去啊？”

　　“上哪啊？”苏锦娘下一刻就后悔问这个了：“平康坊啊。为了庆祝本宫死里逃生，我已经包了一条最大最好的花船，今天咱们姐俩一定要玩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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