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珊瑚

“杨老板这是做了诸多准备啊！”他也颇为感慨。

“人总要给自己留后路，他这行事我是欣赏的。”柳易彦与我看法一致也点了点头。

“我眼下要做的是保护好杨老板，却真不能张扬。不止是我应了他，更是春桃正得势，杨老板搬不倒他。她如今且没把杨老板放在眼里，可一旦你动了贵福，杨老板就是她的催命符……”

我讲得正起劲儿，柳易彦却大手在我头顶轻抚两下，像安慰个幼童似的。

“辛苦了，考虑得如此周全。眼前你便开心地做你的书画店罢了，贵福交给我。最后春桃这桩全让你办，但现在且不用费心，保护杨老板的事，我安排。绿林道的人，我熟悉些。”

我看出他眼中的疼惜之色，刚还为这事儿激动，霎时变为了一股鼻酸，竟被他这样心疼着，如今也能放心地顾着自己的事了。

“好，那就都拜托你。”

“柳易彦，我还从未问过，你喜好什么？”突然想起，他一直这般关注我，而我却从未想过他。

“比起才想起来关心我，能不能换个称呼，像‘彦哥哥’或‘易言哥’这种。你‘柳易彦’的这么一叫，便像找我算账的，都不如当初‘柳公子’听着顺耳。”

他一脸坏笑，眼光却晶晶闪着亮光。我想让他开心，却这两种称呼都不习惯，张不开口。

“叫你‘一言’可好？”我皱着眉想来想去，做了这般决断。

他似看出我的纠结便说：“也罢。”

他笑着从身后的多宝阁中拿出一个盒子。

“你问我喜好什么，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你。我不托说自己用心多良苦，可于普通人而言得不到的便是汲汲渴求的吧。你是我前世今生都贪恋的，对我而言此时能与你促膝对谈，看你言笑晏晏，已然是最好的。”

他说着话，将手中的盒子打开，是一支发钗通体深红，光亮如漆过一般。也没问我，直接将我头上的簪子取下，换了这个上去。

他说的话，我都来不及回应，更不好制止他动作，便也心安理得地任他带了上去。

“果然，红色更衬你。”他欣赏地看着，我已不好意思得面色红到了耳根。

“这是什么做的？”我好奇的抚了抚头上的发钗，滑腻的触感很特别，钗头分出的枝丫像小树枝自然又俏皮。

“这个是珊瑚，海里的东西。你且放心，一般人认不出是什么，我知道你不爱招摇，特地找了这支给你。自然比当年柳红准备的好。只是没想到，带到你头上用了这么久……”他看着发钗，竟红了眼圈。

“两三年而已，这不都回来了。”跟他在一起，总觉得他太过活泼，如今又觉得他原来如此多愁善感，让我措手不及。

“哪里是两三年，我前世也买过它，却没能给你带上……”这话让我吃了一惊，回过味儿也是双眼发热，要掉泪。

说着他捧着我额头吻了一下。这次我没有躲，只是任他吻了下去，任他将我搂入怀中，也顺势依偎在他怀里。

就这样，我们谁也没再讲话，就那么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光景，仿佛一对迟暮的老人，在回味自己漫长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