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真的超级近

“原来是这样。”众人闻言都是忍不住有些心里沉甸甸的，一路走来，看见的，听见的，其实都是没落，无奈和坚守，怎能不叫人动容。

大冬天的，坐摩托车是真的酸爽。

但近是真的超级近。

丁张公路到了这儿就向南转向了，终点就是牛头山。

他们不用到那儿，直接三岔路口往水泥路上右拐，就看见了嵩山村和一望无际的连绵丘陵。

“那边那片大棚就是种兰花的。”鲍师傅顶着大风扯嗓子开口道。

“一会儿能去看看不？”于宝萝问道。

“能！先去那边看看，再去大队部打声招呼，这会儿还早呢，山上光秃秃的也没啥可看的。”鲍师傅道。

“好嘞~”于宝萝应声，鲍师傅就一骑绝尘，停下了！

这就真的，放个屁的功夫就到了~

于宝萝心里仍然在感慨这是什么样的缘分，真是绝了。

叶涛下了车才赶紧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捂耳朵。

“进来进来，里头暖和。”鲍师傅招呼道。

“直接进啊？”叶涛嘴上有些犹豫，两条腿却很诚实。

“哇~好多兰花~邓爷爷，我们来啦~又见面了~”于宝萝其实不止认识邓老，大棚里好几个人其实都在前世庄老师的庄园里见过，只这会儿看见邓老却抑制不住兴奋的喊了起来。

“诶？今天又来了？”邓老笑道：“怎么还来村里了？来看兰花了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呢。”

“哈哈哈，我昨天回家说想种兰花，我涛叔就说他从市里批了地一直都没派用场问我要不要，结果万万没想到，地就在这后头，可太巧了。”

“后大山养猪那块？”邓老问道。

“哈哈~您知道的呀？”于宝萝笑道。

“原来是你们弄的呀，这也太不靠谱了，就围栏一围那么养猪，围栏都叫撞好几个洞了，我们去给拿铁丝给补的，要丢了猪可不怪我们啊，我们没抓。”邓老可算是逮着这不靠谱的了，这就给一顿输出。

“你们怎么知道那里头养猪的？”于宝萝笑道。

“我们去接山泉水就看见不知道啥时候围了铁丝网，还行，还晓得给我们把接水口给留外头了，这不就去看看里头到底干啥来着呢嘛？看着有果林，也没人来收拾，小孩去够着树梢摘过几回，才看见有猪。”邓老道。

“哈哈哈~散养的，一共就放了八百头进去，今年能杀一些了，这肉香，你们大队有人会杀猪不？”叶涛问道。

“那肯定到腊月里总归要找人来杀年猪。”邓老道。

“他们还要建水厂呢，那边承包了五十年，还说想盖我家那样的园子，还要弄兰花大棚，那里头坡地可不大行，我就说来找你一起去大队部问问。”鲍师傅道。

“行啊，走！可赶紧干点正事吧，那养猪可还行？哪可能回得了本。”邓老可操心了，嘀嘀咕咕的带着大家往大队走。

“咦~”于宝萝看见最古老版本的村村富超市还挺稀奇的提醒叶涛看。

“没他哪去给你找地？”叶涛不忿于她的大惊小怪低声道。

“嘿嘿~”于宝萝也晓得叶涛一年到头忙到头秃的辛苦，居然还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

村庄的房子就特别正常，不过这儿家家户户不是种茶的就是制壶的，家门口居然都有类似广告牌一样的门头，看着样子像是当店面用的，不过这位置怕不是一般的偏~

村里头的田地并不怎么多，整个村庄的北边还有些菜地，南边则几乎没什么种植的痕迹。

只家家户户的院外都会有个棚房或倒座，有些有门有些没有，看着有放成捆的泥料，也有一些瑕疵的壶就扔在这儿堆灰，壶还挺不少呢。

邓老带着大家伙儿直奔大队里的一根红砖烟囱去。

那儿就是大队部和茶厂的地方，这烟囱就是做古法红茶发酵用的。

“这看着就像我们以前大队部的粮仓一样？”于宝萝看着挺大一个广场问道。

“对，我们大队主要交茶叶，分田到户的时候分的也是茶山，现在这边除了大队部的办公室，就都是我家承包下来的。”邓老家里是有制茶的手艺的，当初在大队里也是制茶的首席大师傅。

村里会炒青的不少，会做红茶的也有，但制作花茶只有邓老家会，所以他们家如今也是村里的首富，邻里邻居家茶叶没有稳定销路的也会摘完直接卖给他家。

有些家里已经有工艺师职称的，那都直接不种茶了，直接转包给他家。

久而久之，他家的茶叶生意也做的很是专精了。

不过邓老有四个儿子，真正跟他学这门手艺的是大儿子邓群，另外三个儿子也都是打小就在学做紫砂壶的，只邓俊一个还没有考到职称。

一个职称在他们这儿都得按十五年二十年算，师傅觉得手艺可以了，才会写了介绍信让去考。

所以在丁山，师徒关系可以说是最原始的雇佣关系，十多岁开始学，学到三十岁，还得看看手艺到底如何才考虑能不能出师的问题。

不过现在有了义务教育，年轻一代对这种传承已经开始弱化观念了。

而好不容易熬出头拿到了职称的，也想要赶紧的挣到钱养家糊口，自家孩子得上学，不是带在身边教着做壶就能过一辈子的了。

这也是在最近十几年，本地关于全手工壶和半手工壶的观念开始割裂出两个阵营的核心原因。

看似全手工壶越发艰难，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

试问，如果学做壶学了二十年，三十多岁接近四十的年纪，孩子已经十几岁，马上要离开义务教育系统花大价钱读书的时候。

被师傅摁着头安安心心做壶但不挣钱的情况下，那颗心真又能有几分安定？

但如果没有师承，是几乎没有学到技艺可以考到职称的通道的。

所以，生存和背叛，在这个阶段这个行业大家都在思考和取舍的问题，非常尖锐，在94年紫砂厂转制后，最近几年甚至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