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真相
第二天一早，秦羽贤就回家了。
当伍七羽打着哈欠从房间里走出来时，妘雨姈早已坐在客厅里看书了：“早啊，小羽，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伍七羽揉了揉眼睛，“这大过节的，你起那么早干什么？”
“习惯了。”妘雨姈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不习惯某人没有睡在身边而睡不着呢？
“唉，”伍七羽叹了口气，“我最讨厌不赖床的人了。”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赖床，所以我总是迟到。”
妘雨姈：……
这是她见过最奇怪的讨厌人的理由了。
“早饭吃啥？”伍七羽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桌子，问道。
“我烧好了，在锅里。”妘雨姈又低下头开始看书，“今天吃年糕。”
“好耶！”伍七羽喜滋滋地冲进厨房，盛了一大碗年糕出来。
听着伍七羽大快朵颐的声音，妘雨姈合上了书，轻声走到伍七羽身后：“小羽，我有事要问你。”
“是晴雪姐姐的事吗？”伍七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我昨天还在奇怪你怎么不接着问下去了，我还以为你忘了。”
“它的事情我不可能忘。”妘雨姈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起来。
”可她希望你忘了她。”
“我明白。”妘雨姈一想起那张纸条就有些头疼，“但是为什么呢？我觉得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但她为什么就莫名其妙地走了？”
伍七羽叹了口气：“你的情商低得有些令人发指啊……”
妘雨姈干笑一声:“谢谢夸奖。”
“说实话，我现在不是很想告诉你。”伍七羽喝完最后一口年糕汤后用纸巾擦干净了嘴。
“为什么？”妘雨姈有些被激怒了。
“因为时间没到。”
“时间？什么时间？”
“现在告诉你，我怕你会去找她，然后影响到你的学业。”伍七羽说道，“这不是她的目的。”
妘雨姈两眼发光，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抓住伍七羽的肩:“你说你怕我去找她？也就是说你觉得我能够找到她？那她在哪儿？”
“我......这。”伍七羽有点被吓到了，“你先放开。”
妘雨姈放了手，但依然死死盯着对方。
伍七羽被她看得汗毛倒立，她不得不回避着对方的视线：“我只知道她大体在哪，但具体的位置我也不知道。”
“没事，你说。”
伍七羽看到了妘雨姈坚定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得不说了，便叹了口气:“她在美国。”
“美国？”妘雨姈一愣，“她在那里干什么？”
“她在她一个朋友家。”
她这是干什么?
快中考了她转学?
还是跑去看风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伍七羽看着妘雨姈迷惑的表情，叹了口气：“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你不知道她快死了吗？”
这一句话如同五雷轰顶，让妘雨姈两眼一黑，重心不稳，差一点摔倒。
她想过晴雪离开她们无数种可能，除了这个。
“你说什么？”妘雨姈颤声问。
她希望自己只是刚刚太紧张，听错了。
“她快死了，由哮喘引起的心脏衰竭让她痛不欲生。也让她提前走上了这一条不归路。”伍七羽答道。
有那么一瞬间，妘雨姈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妘雨姈感到自己声音在颤抖。
“姈姐姐，我知道这个消息很难让人接受，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现实。”伍七羽站了起来，看着脸色苍白的妘雨姈继续说，“不过你会有这种反应很正常，毕竟我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就哭了。当然，你想哭也可以哭出来哦。”
“她要死了？”妘雨姈低下头呢喃道，“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啧。”伍七羽头疼地抚了下额，“她怕你担心呗。”
“担心？所以不告诉我？难道她不知道她这样莫名其妙地搞失踪会让我更担心吗！”妘雨姈失态地吼了起来。
这声音把屋内的妘雨兮给吓了出来。她看着正在紧张对峙的二人，走上前去拦在中间：“你们这是干什么？大过年的一早吵架不吉利。”
“小云，这事和你没关系。”妘雨姈把妹妹拉开，“这是私人恩怨。”
“恩怨？”这话把妘雨兮弄急了，“是小羽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
“不是我。”伍七羽让妘雨兮回房间，“是她和晴雪姐姐的事。”
“你不是个傻子，你也应该明白晴雪姐姐对你的情感吧？”伍七羽让妘雨兮回房间以后继续说道，“她喜欢你，她也不希望你为她难过，也不希望你为她的事劳神伤身。她会出现在你身边只是希望给你带来快乐，但当她无法再次创造出这个价值的时候，她就会选择离开。她就是这种人！
“但她现在已经重病缠身，她不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是怕你为了她会花大量的财力和精力在这上面。”伍七羽叹了口气“你觉得她想走吗？她想瞒着你吗？她只希望让你可以开开心心地活着。”
“她知道你喜欢她，她在你身边你会开心，所以就强撑着自己病重的身体陪着你，可现在条件不允许啦，她也挺不住了。”伍七羽见妘雨姈脸上毫无血色，担忧地走过去，扶着她坐下，“我知道这信息量很大，所以你先缓一缓。”
“所以......”过了很久，妘雨姈才缓缓开口，“她的目的是隐瞒她的病情，不想让我看见她病重的样子？”
伍七羽点了点头：“她本来是希望让我在你中考考完之后再知道这事的，不过她说这不太现实，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说，让我在寒假里见你一次，如果你那时就十分迫切想知道她的情况话就让我告诉你。一直瞒着也不是办法，说不定你会想开的。”
“你现在还能联系得上吗？”妘雨姈问道。
“不能，我打过去是空号。”
“你也是空号？”妘雨姈皱眉看向伍七羽，“也就是说她早就预料到我们会联系她这种情况了？”
伍七羽努了努嘴：“我大概也是这么猜的。”
“她估计是换了个手机吧。”妘雨姈捂住脸，惆怅地笑了笑，“我真傻啊......我早该发现她身体不对劲了。”
“姈姐姐，你......”伍七羽担心地看着妘雨姈
“没事，我很好。”妘雨姈努力地朝伍七羽露出一个微笑，“你怎么样?我刚刚发火的样子有没有吓到你？”
伍七羽用力摇了摇头，她反倒有些被妘雨姈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给吓到。
“那就好。”妘雨姈站了起来。
“你......你干什么？”伍七羽莫名的慌张起来。
“回房间啊。”
“回......回房间？”
“怎么，你有意见？”妘雨姈回头看了一眼伍七羽，眼神平静得像一潭秋水。
“没有。”伍七羽咽了一口口水，随后对着妘雨姈的背影喊，“姈姐姐！”
妘雨姈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又怎么了？”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是......别做过激行为就行。”
妘雨姈轻呼一口气，径直走向房间，关上了门。
“这家伙…….”伍七羽急得像个老妈子一样在餐厅里团团转，“可千万不要再整什么幺蛾子啊！”
妘雨姈锁上了门，紧靠着房间门长呼一口气，顺着门往下滑，直至整个人都坐在地上。她发了一会儿呆，随后打开手机，翻开了通讯记录。
最近一个月她都没怎么联系人所以“晴雪”这个联系人的名片很容易就能找到。
她们的最后一次通话是在期末考试后。
那些天她根本不信邪，拼了命地给晴雪打电话，但次次都是空号。
妘雨姈颤抖的手指再次点向了那个名片。
看着屏幕转为通话界面，她飞快地将手机贴在耳边。
还是空号。
希望最终还是破灭了。
“小雪......”妘雨姈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了下来，“你这样做是何苦呢？你现在一定也很难过吧？”
我好想你。
……
“小羽..….”
看见伍七羽回到房间，妘雨兮放下了手机，担心地看着她:“姐姐和你吵架了？”
“没有。”伍七羽故作轻松地说，“对了，小云你还没有吃过早饭吧？今天早上姈姐姐烧了年糕，还挺好吃的。”
“小羽！”妘雨兮走到伍七羽面前，握住她的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伍七羽眼神下意识地躲闪：“真的没什么。”
“我听到了！”妘雨兮盯着伍七羽，“我听到了。晴雪姐姐——她怎么了？”
伍七羽低着头，不敢和妘雨兮对视。
“她怎么了？”妘雨兮提高了声音的分贝。
伍七羽苍白无力地解释道:“她没事，只是出国留学去了。”
“你骗我。”
“我......”
伍七羽抬起头，正好与泪眼朦胧的妘雨兮对视在一起。她把自己的手从对方手中抽出来，反捂住了妘雨兮的手。
妘雨兮的手在颤抖，指尖也有些发凉的。
“为什么呢?我为什么不可以知道?”妘雨兮声音带了一些哭腔，“我也很喜欢晴雪姐姐啊....…我明明也很担心她啊…...”
”小云，我不是这个意思。”伍七羽感觉自己的声音也在克制不住地颤抖，“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觉得你不知道会更好。”
“所以你只告诉了姐姐?”妘雨兮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你只让她一个人难过是吗？”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伍七羽痛苦地摇了摇头，“但我们的处境和这个不一样，晴雪姐姐告诉了我这件事，我就变成了当局者，我就会知晓这个事情的全貌，我就清醒的，可你们这群旁观者不知道啊。”
伍七羽绝望地笑了笑：“对啊......你们不知道啊......”
妘雨兮紧皱着眉头：“她告诉你了什么了？l
“她就告诉我她病重了，她要死了！她就这么轻飘飘地留下这么一句话！”伍七羽忽然像疯了一样的大吼起来，“你知道我当时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我比你们早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我难过了多久？！”
”她要死了？”妘雨兮不知是被伍曝羽的气势吓到了还是被这个沉重的消息打击到了，呆滞地噎嚅道。
“我是真傻啊，我明明花了好久才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为什么还要在姈姐姐面前提起她的事？”伍七羽抬头看着妘雨兮，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为什么?我现在真的好迷茫。为什么我的爸妈会那么早离开我？为什么晴雪姐姐要在那天救下我？为什么她要对我那么好？为什么她明明答应过我会照顾我一辈子却没有做到？！”
“不哭了不哭了。”妘雨兮紧紧抱住伍七羽，“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啊，我们为什么要搞得乌烟瘴气的，像清明一样？”
“我不知道。”伍七羽痛哭起来，“我头好痛，我好想知道答案...…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有8岁却要知道这些?”
妘雨兮轻拍着伍七羽的背，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
伍七羽只有8岁，但她的问题，自己却一个也答不上来。
她只是一个孩子，却要面对那么多次生离死别，经历别人家孩子不会经历的痛苦。
室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渐渐盖过伍七羽越来越小的哭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