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什么啊，原来是学姐啊？无聊。”陈凌收到消息后十分失落。
“这又怎么了？说实话，你这样太八卦也不好，毕竟过犹不及。”妘雨姈已经回到教室，开始数落陈凌。
“啊对对对，是我的问题。”陈凌敷衍道。
“不过你为什么那么八卦啊？我一直都很好奇。”林陌岚插嘴道。
陈凌心虚地转了转眼珠：“我只是......觉得好玩。”
“那你帮我打听一下许盈盈怎么了呗？她已经好几天没来学校了，而且她手机被学校收上去了，我也联系不上她。”林陌岚看了看许盈盈空荡荡的课桌，担忧地说，“我也试着把作业送到她家，借此机会来打听一下她出了什么事。但好像没什么用，因为无论我怎么敲门，门都不开，她们家不会出事了吧？”
“这不好说，但只能希望她可以早点回来。”妘雨姈又看向晴雪的空座位，“那小雪人呢？”
“她请假回去了。”
“Why？”
“说是人不舒服。”
“这是不是......有些草率？”
……
“学姐......你怎么在这？”丁涛震惊地看着薛溪锦。
“有什么问题吗？我来看看你。”薛溪锦轻笑一声，“怎么，看你这反应，是嫌弃我了？”
“没有没有。”丁涛摇摇头。
“哎哟？这谁啊？体委，你女朋友？”王临峰走过来凑热闹，顺势拍了一下丁涛的屁股，“眼光不错啊，你小子什么时候开始金屋藏娇了？”
丁涛瞪了王临峰一眼：“不知道别乱说，闭嘴。”
薛溪锦笑着摇摇头，叹了口气:“不是哦，这位弟弟，我是他的学姐。”
“哦......是吗？不好意思。”王临峰被薛溪锦搞得有些尴尬，“刚刚冒犯了，你......长得好好看。”
“谢谢。”薛溪锦朝王临峰微微鞠躬，又对丁涛说，“走吧，你带我去找一个人少的地方，我们慢慢说。”
丁涛点点头，牵起薛溪锦的手往学校的后花园走。
“好罕见啊，你也会牵我的手。”薛溪锦笑道。
“这话应该我来说。你怎么来了？”
薛溪锦将手中的袋子递给丁涛：“你快中考了，我来看一下你，这是一些文具和水果，小心意，你收着吧。”
“谢谢。”丁涛接过袋子。
“中考加油，那我走了，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这就走了？”丁涛不舍地拉住学组的手。
“嗯，”薛溪锦点点头，“不然呢？我接下来还是有一点事的。”
“我......”
“你有想说的话直说吧，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我不介意你的那些得罪人的话。”
“学姐......我......我喜欢你。”
薛溪锦脸红一下子就红了：“唉？”
这句话属实超出她的预料了。
丁涛紧张地回避眼神：“学姐，我其实很早就喜欢你了，只不过我有点不好意思说，因为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不过现在……我不想在藏着掖着了。”
“怎么可能啊？你怎么可能配不上我？”
“难道不是吗？学姐你成绩那么优秀，长得又好看。”
“话不是这样说的。”薛溪锦将碎发别到耳后，“你知道吗？当你叫我天使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丁涛吃惊地看着薛溪锦:“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不指望我能喜欢上的人是那种百里挑一的大帅哥，我只希望他可以不顾一切地来关心我，无论何时都不会赚弃我，但你做到了。”薛溪锦踮起脚，轻轻在了涛的脸上亲了一下，“这就是我的回答，谢谢你。”
丁涛的脸从脖子直接红到耳后根:“所以......我们算是交住了吗？”
“你在想什么呢？当然不算。”薛溪锦戳了一下丁涛的额头，“你现在是中考生，当务之急是忙中考，这样吧，等你中考考完，而且考上了和我一样的高中，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但是.....你考的是市里的重点高中吧?可凭我现在的成绩，普高都是问题......”
“所以接下来的一年你要加油了，我等你。”
“......”丁涛低着头，没有说话。
“与其在这里发呆，你不如去教室里多学一会儿。”薛溪锦推了丁涛一把，“加油吧，我相信你。”
“好的，那小锦(薛溪锦的小名)再见！一定要等我！”丁涛一边跑向教学楼，一边回头和薛溪锦告别。
“我可能等不到了。”望着丁涛远去的背影，薛溪锦叹了口气。
夏天很热，她的心却格外的冷。
……
妘雨姈回到家，屋里的灯全暗着，只有客厅中的电视闪着微弱的光，而晴雪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我帮你削了水果，放在餐桌上，你饿的话就去吃一点。”晴雪听到了妘雨姈回来的动静，关掉了电视，朝卧室走去。
“哦。”妘雨姈打开了灯，“这么暗你不怕摔？”
“习惯了。”晴雪关上了卧室的门。
妘雨姈看着桌上摆盘精致的水果，一点胃口都没有，便把它送进了妹妹的屋里。
妘雨兮正在被窝里玩手机，见姐姐进来，毫无防备。
“我好心给你送水果，结果你在玩手机？”妘雨姈伸了伸手，“交出来，还有把水果吃了。”
妘雨兮只好乖乖地交出手机，小声地骂了姐姐几句。
妘雨姈有心事，没心思理妹妹，把她卧室内门带上就回自己卧室去了。
“真罕见啊，你那么早就睡了。”妘雨姈把门锁上，此时晴雪人已经缩在被窝里了。她背对着妘雨姈，也没有闭眼，也没有动，只是很安静地听着妘雨姈的动静。
“怎么了？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对我这种态度？”妘雨姈决定装傻。
“累了。”晴雪过了很久才小声说了一句。
“回答我。”
晴雪没有说话。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说话！”妘雨姈冲上床，一把把晴雪从被窝里拉出来，“我无论做了什么，你都说清楚好不好！我好害怕......你到底怎么了?我......我现在脑子里很乱很乱，我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解释。”
“这才是我要问你的话呢。”晴雪面无表情地拨开妘雨姈的手，“你那时是不是对那个男孩动了不好的心思？你不是说“这种人死了算了”这句话吗？”
妘雨姈跪在床前上，茫然地看着晴雪，眼中的焦点开始涣散：“我……”
“以前的你不会这样的，到底怎么了？你最近好奇怪。”
妘雨姈似乎听不见晴雪的话，低下了头。
“我不会生气，无论你说什么都不会。”晴雪抓住妘雨铃的肩膀，“自从暑假里那件事过后你就有一点不对劲了。说吧，发生了什么？我说不定可以帮你解决一下。”
“对不起。”
“啊？！”听到妘雨姈的答复，晴雪面露惊讶之色，“你说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妘雨姈身体颤抖起来，泪水滴在被子上，“我好想保护身边的人，但我做不到......我好累啊......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晴雪嗓子里有点哽咽，她紧紧抱住妘雨姈，以便让她将下巴靠在自己的肩上。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小时候，有一个一直对我很好的叔叔，他问我我父母的地址，我就告诉他了，但我没想到他是上门催债杀人来的......而且他离开后，我也没有及时地打电话求助警察，我那时真的好害怕......我要是能早点拨电话，或是不把家庭地址告诉他就不会这样了。还有小云，我觉得那帮亲戚素质差，便不让她在那里住，把她接了过来.....可我一直都没有好好对过她......我很少有时间陪她......还对她很严历......而且.....而且……”妘雨姈泣不成声，紧紧抱住晴雪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晴雪摸着妘雨铃的头，轻声安慰：“没事的，她们都是你最亲的人，她们一定都会原谅你的。你只是一个孩子，你已经很努力了，快冷静下来。”
“可我亲手毁了我妹的童年，就因为我的胆小，我的蠢。”
这一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穿了晴雪的心。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一个看上去光鲜的外表下，有着一颗伤痕累累的内核。这些伤疤不会褪散，只会越来越深。
“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晴雪说道，“你当时也是一个小孩子。遇到这种情况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何必将一切错误归咎于自己身上呢？”
“不，这一直是，这一直都是我的问题。”
“都过去了......”晴雪面对濒临崩溃的妘雨姈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苍白无力地安慰她。
“还有小瑶啊......在她生日前夕我让她乘上了通向死亡的列车......如果我让她晚一点来......或是改无再来......也许就不会出事了。
还有罗心茹，我把她的父母都害死了——就因为那把枪，救你时用的那把。这不仅害他们暴露了身份，判了死刑，让罗心茹成了孤儿，我也没有保护好你......”
“没保护好我？”晴雪强颜欢笑，“那我怎么在这里？”
“但你的眼睛......手......中的枪怎么说？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我所珍视的人都会离开我？我为了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为什么？！”
妘雨姈的泪水打湿了晴雪肩上的衣服：“那个男孩......我是怕你拒绝他后会遭报复.....现在很多男生都这样......网上也有相关的新闻的。万一你出事了，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都过去了。”晴雪轻轻拍着妘雨姈的背，“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永远，别哭了。”
晴雪轻轻地拍着妘雨姈的背，妘雨姈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她扭了扭身子:“背有些痒。”
“我看看，起痱子了？”
“不要。”妘雨姈起身。
晴雪忽然明白了什么，她抓妘雨姈的手，掀开她的衣服。
在妘雨姈的背上，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刀痕。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晴雪一巴掌甩在妘雨姈脸上，“你不心疼你自己，难道就没有别的人会心疼你吗？
我们从来没有人怪过你，也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是无所不能的，所以我们都要学会与自己和解。”
“上天也许本身就是不公平的，它让你承担了这个年龄本不应承担的压力和痛苦。上帝也许也不会看见你的痛苦与辛苦，但我们一般人都看见了，我们一直都在，我们都在陪你。”
妘雨姈两眼通红：“真的吗......”
“真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自从父母死后，她内心的那层稚嫩已经褪去了，满屋子的鲜血和令她反胃的铁锈味在她的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
尽管她后来搬到了朋友沈光瑶的家里，但那片鲜红似乎又与新家重合了。
她又选择了离开。
在此之前，她已经背着沈光瑶一家偷偷学会了许多生活技巧，她已经有能力照顾好自己了。
接回妹妹以后，她又尝试着学着其他家长的样子管教妹妹，但她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做到一点——陪伴。
她一整天都在学校，哪有时间陪她妹妹？
她依然在尝试着微笑，殊不知一张充满欢笑的面具下的那张脸已鲜血淋漓。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这句话像光一样，照亮了她内心的黑暗。
她等了这句话八年。
我不用再装大人了，我可以做回我自己。
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妘雨姈扑进晴雪怀里，她没有再克制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像是要宣泄掉近八年的所有不甘。
“已经过去了，”晴雪看向窗外，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