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伍七羽
不远处的晴雪完全不受这对小情侣的干扰，悠闲地从包里拿出了一包巧克力，掰下一小块放在嘴里。
“我也要。”妘雨姈手伸过来。
“你要脸吗？！”
“晴雪我也要。”陈凌也把手伸过来。
后面的动静惊动了旁边的钱沁馨，她也把手伸了过来：“我也要。”
丁涛也把手伸了过来：“我也要。”
晴雪有那么一瞬间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求你了，晴雪，我快饿死了。”陈凌央求道，“我下次也会带零食的到时候分你一点的，行吗？”
“我没说过不给你们，所以这种交易根本不需要。”晴雪掰了四小块分给她们4个，但妘雨姈收到巧克力后，手还是很不要脸地放在那里。
“你还要？”晴雪嫌弃地看了眼妘雨姈的手。
“不然呢？”妘雨姈理不直气也壮地说。
“你现在怎么这么不要脸了？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因为以前要夺得你的芳心啊，所以要表现得矜持一些，但现在你已经是我的了，所以可以放飞自我了。”
晴雪盯着妘雨姈的脸静静地看了足足有一分钟:“你不怕我和你分手吗？”
妘雨姈马上把手收了回去。
“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信？”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在骗我？”妘雨姈心虚地扭过头。
“知道你嘴硬。”晴雪把剩下的巧克力放在妘雨姈桌上，“收好了。”
妘雨姈什么也没说，直接吃了下去。
晴雪：“你连谢谢也不会说吗？”
“谢谢。”妘雨姈把嘴里的巧克力咬碎，含糊不清地说。
下课铃响了。
同学们作业收的速度比吴斌还快，没等他离开教室，同学们已经四散到了教室
各处，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钱沁馨，你把练习收一下，到时候放我办公室。”吴斌说完一溜烟走人了。
钱沁馨叹了口气，走到讲台上，在黑板上留下一行字：交语文练习纸！放到教室后面！
“完了。”丁涛把纸往桌上一扔，“我啥都没订。”
陈凌耸耸肩：“我也是。”说着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妘雨姈。
“别看我，我也没订。”妘雨姈让陈凌看了眼选择5道全错的练习，让陈凌死了抄她作业的这条心，又从晴雪那里顺来练习看了看，放在自己和陈凌中间，“小雪的昨天作业全对，我们抄她的吧。”
晴雪幽幽开口：“我抄作业帮的。”
妘雨姈和陈凌没听，直接开抄。
丁涛闻到了答案的味道，也凑了过来：“有答案？我也要抄。”
“这是晴雪的。”妘雨姈给丁涛腾了个位置，“我抄的。”
“没事，能抄就行。”
“交上去被斌哥说别怪我。”晴雪对着三个奋笔疾书的人说道。
陈凌：“这是订正，有什么好说的？”
“哦。”晴雪的脑回路绕赤道转了一圈才回来，“原来你们是在订正啊。”
……
“所以这道题大概就是这样，你听懂了吗？”
妘雨姈在电话亭里，手里拿着笔和一张请假条。当然，那请假条用来当草稿纸的——为了给晴雪讲题。
“懂了，不过你打电话来是干什么？”
“啊？”
“你总不可能是为了给我讲题才给我打电话的吧？”晴雪一针见血。
“不愧是你。”妘雨姈憨憨一笑。
“有事快说，我很忙的。”晴雪笨拙地帮妘雨兮削了个苹果，她的右手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生日礼物。”
“知道了知道了。”晴雪不耐烦地把水果端到妘雨兮卧室里，“真是的，你们姐妹两个，都要我一个人......”说着突然咳嗽起来。
“没事吧？不会感冒了？你要不别去买了。”妘雨姈把自己写在假条上的名字划去后，成功投进了远处的垃圾桶，“我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点药吧。”
“不用。”一分钟后，电话那头的咳嗽声轻了下来，晴雪费劲地喘着气，“可能只是哮喘发作，我还会去买的。”
“那你小心一点。”妘雨姈深知晴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晚自习还没结束，我先挂了。”
晴雪又咳了几声：“再见。”
妘雨姈满脸担忧：“再，注意按时吃药。”
“晴雪姐姐，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妘雨兮见晴雪挂了电话，也担心地看着她，“要不别去买了，早点休息？”
“没事的，”晴雪摇摇头，左手用力揪着胸口着的衣服，胸口内忽然传来的一阵绞痛差点没把她送走，“你好好学习就行了。”
“哦。”妘雨兮转回去，开始写妘雨姈给她额外布置的作业。
晴雪换上便服，又披上一件风衣，看了一下时间，19:37，距离晚自习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这说明她有充足的时间来挑选礼物。
晴雪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小区内的超市，但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她又愣了神。
买什么好呢?
早知道该问问妘雨兮的，晴雪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学习用品？太老气。热水袋？这怕不是用来养生的。水杯？厨具？妘雨姈家里啥都有，而自己家则在暑假的最后几天卖给了新住户，至于收到的钱早就寄给殷诚了，这大笔钱足够他养老了，晴雪想到这里，心情莫名轻松起来。
慢慢选，别急，总有适合她的。
晴雪来到生活用品区，陈列着的小夜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那些小夜灯的样子都是一个个可爱的Q版小动物，而且摸起来也很舒服，发出来的灯也很温和，轻轻触碰还可以变色。
她会喜欢吗？晴雪犹豫了。
心意在不就行了吗？晴雪买了一个小夜灯，结了账，马上离开了超市。
在超市外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目光吊滞地站在大门前面，有不少路人站下来看她，可她似乎都没有注意到。
这个女孩......好像一直站在这里。晴雪隐约记得她放学回家时就看到那个女孩站在这里，难道她在门口站了好几个小时一直站到现在?
“你一直站在这里吗？”晴雪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忍不住走上前去询问。
那个女孩子用空洞的眼神忽然锁定了晴雪，暗淡的眼神焕发出色彩，她对晴雪咧嘴一笑：“找到你了。”
“找我？为什么？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晴雪见四周有人正盯着她们议论纷纷，便拉着女孩走到一个无人的黑漆漆的角落，只有一盏路灯闪着微弱的光。她这才注意到那个女孩的穿着：上衣是一件偏大的被洗得发白的粉色短袖，下面穿着一条与其年龄极为不符的长裙。
“不是啊，”女孩摇头，“我们是第二次见面了。”
“第二次？那为什么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纸条。”那个女孩指了指晴雪的裙子，“我贴在这上面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你贴的？为什么贴我身上？”
“我想和你再见一面。”
“为什么？”晴雪蹲下来，“你父母没教过你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讲话吗？万一我是一个坏人呢？”
那个女孩眨了眨眼：“如果你是坏人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好人了。”
晴雪听了这话，哭笑不得：“为什么？”
“因为妈妈告诉过我，一个人的眼神越干净，他的内心就越善良，”那个女孩盯着晴雪的异色瞳，好奇地凑近，“你的眼睛是在我所有见过的人中最干净的蓝色，所以我希望和你见一面。不过你这只绿眼睛是怎么回事？”
“我这只眼睛出了点意外瞎了，现在装的是义眼。”
“义眼......是什么？”
“有点难解释，不过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假眼珠。”
女孩看着这只眼睛出了神：“好好看？”
“不过我这眼睛再也看不见东西了，这是有点遗憾的。”晴雪补充道。
“那你现在可以看见我吗？”
“当然了，用另一只眼睛就好了。”晴雪微笑着说，“不过小朋友，你现在不回家真的可以吗？已经8点多了。”
那个女孩子低下了头：“我没有家。”
“什么？！”晴雪心里猛地一震，“那你住哪？”
“地下室，就是停车场啦。不过还好，除了车子的汽油味道有点难闻，也没有什么不能住的。那里冬暖夏凉......”
“等等。”晴雪慌乱地打断道，“你的家人呢？”
“爸爸死了，妈妈没有工作......我们带出来的钱也不多，两三千就是我们所有的积蓄了。可这点钱根本没法过日子，我们一天只吃一顿饭，衣服也是二手市场上买来的，我七岁了也没有上学，因为无论是哪所学校，我们都付不起学费。”
“妈妈的脾气还很差，有时候饿急了还会打我，就像这样。”女孩撩起自己后背的衣服，背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污青与血痕。
“委屈你了。”晴雪心疼地看着女孩，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披在女孩身上，“小朋友，你可以稍微等一下我吗？”
“啊？等等！”没等小女孩反应过来，晴雪已经跑得很远了。
她是去干什么呢？女孩很奇怪，但还是乖乖地在原地等着。
几分钟后，晴雪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她把东西放在女孩面前：“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的。”
“全部？”
“是啊。”晴雪又从小皮夹里拿出了十张一百块的钞票放在女孩的手里，“这些也给你，有空去买点喜欢的东西吧。”
“谢谢。”女孩眼里闪着激动的光，“我可以......都可以收下吗？”
“当然可以，我送你们了。”胸口是一阵剧痛，晴雪又咳嗽起来。
“你没事吧？感冒了吗？”女孩把晴雪的风衣脱下，披回晴雪身上，“你的脸色很差。”
晴雪摇摇头，把风衣披上：“只是发病而已，小问题，回去吃点药就行了。”
女孩依然用担心的眼神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晴雪点点头，“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女孩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叫伍七羽。伍是单人旁加数字五，七是数字七，羽就是羽毛的羽。”
“好好听的名字啊。”
“谢谢。”伍七羽脸红了，“姐姐你又叫什么呢？”
“我叫慕容晴雪，至于写法先不告诉你了。”晴雪拎起装着礼物的袋子，“顺便一提，我住在小区的52幢1401室，有事你可以来那里找我。”
伍七羽点点头。
“那么，再见了。”晴雪朝伍七羽挥了挥手，走了。
……
“小云？你在家吗？”妘雨姈回到家，发现家里格外的冷清，只有餐厅里有一盏亮着的灯。她把书包放在椅子上，把药袋放在桌上，却注意到了同样在桌上的礼物。
妘雨兮揉着眼睛从卧室里出来:“怎么了吗？”
“小雪呢？”
“她人不舒服，先睡下了，不过也难怪，她回来的时候脸色很差。”妘雨兮打着哈欠，“桌上的是她送的礼物。”
“这是小夜灯吗？好可爱啊。”妘雨姈端详了几眼就放下了，拿了一包感冒药就往厨房里走。
“她不是感冒吧？难道不是哮喘发作吗？”
“如果是哮喘发作她不可能只咳这么几下的，一定是感冒。”妘雨姈自信地说。
“姐姐你好懂啊。”
“吵死了，你快回去睡觉。”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
“现在我又让你回去，这不很合理吗？”
妘雨兮怼不过她老姐，只好回去了。
妘雨姈点亮了夜灯，又端着药走进了卧室。果然，如妘雨兮所说，晴雪早就上床休息了。
“小雪，你醒着吗？”妘雨姈轻声问道。
没有声音。
妘雨姈把药和夜灯放在床头柜，爬上床，轻轻摇着晴雪:“小雪，你醒一下。”
“怎么了？”晴雪迷迷糊糊地问。
“起来吃药。”
“不要。”晴雪还是晕乎乎的状态，也没有听清妘雨姈的问题，心想着先拒绝了再说。
“可是你生病了。”
“不要。”
妘雨姈凑近去看晴雪的脸，果然闭着眼。
“真是的，一看就知道你没有在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她把晴雪抱进怀里，让她的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头靠在自己的臂弯里，右手则去拿药，直接往晴雪嘴里灌药。
“咳咳咳......你没事吧?”晴雪被药呛到，忽然清醒。
“对不起，一不小心就……”妘雨姈吓了一跳。
晴雪看了眼妘雨姈手中的杯子，一把拿过，一口气喝完后，直接直挺挺地躺下。
“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妘雨姈拿了睡衣准备去洗澡。
“没有。”
“那就好。”妘雨姈关了夜灯，“晚安。”
“晚安。”
黑暗中传来关门的声音。
“谢谢。”晴雪小声地说。
